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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平常的时候,调皮得恨不能每日在那儿大闹天宫,可偏有事时,又懂事得叫你不忍苛责。
“你呀,平常要乖点、安静点,现下到了章府更是,可是要收敛着点。”
“嗯,知道啦!”她笑,小酒窝大刺刺的,答应得极其爽快。
“孃孃,这次我睡了多久呀?”
芳嬷嬷看了眼房中的铜壶滴漏,“十八个时辰。”
冬宁张大嘴,无声动了动,垂头望身上的锦被发呆。
昏迷的时间……好像越来越久了呢……
手揪住锦被上的芙蓉绣花,小女孩儿双眼失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须臾,她手摸上肚子,又朝芳嬷嬷绽出个灿烂的笑,仿佛刚刚脸上的阴云只是场幻觉。
“孃孃,好饿呀,我想吃好吃的!”
“好。”芳嬷嬷拍拍她的头,放下杯子,却听房内响起了敲门声。
门开,正是章凌之。
他身上还穿着官袍,绯色的绸衣上云雀补子分外打眼,官帽夹在胳膊下,一看就来得匆忙。
“大人。”芳嬷嬷垂头行礼,双手去他接手中的官帽。
“怎么样?还没醒吗?”他将帽子递过去,焦急发问。
“小叔叔!”
房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
他长腿立刻一迈,袍角拂过门槛,跨进屋内。
夕照中的人儿霞姿月韵,华若青松,一身官袍威严赫赫,可那双关切的眼睛淡去了一抹疏离。
“哇!小叔叔穿这身真好看!”冬宁看呆了,惊呼出声。
“姑娘!”觉她出言不逊,芳嬷嬷出声呵止。
章凌之抬手制止,迈步过去,芳嬷嬷连忙抢先几步,搬一把官帽椅在床边。
他一边打量着她,撩袍就座,不由讶异,原来她先天的脸色竟是略显苍白,唇色亦是浅淡,先前见她那副灿若樱花的血气,原是涂抹了口脂的缘故。
这一下,她虽然笑得热烈,可掩不住脸上的病弱之色,更叫人瞧出几分楚楚可怜。
“可有哪里不舒服?”
“嗯!”小冬宁用力点头,眼神很是认真。
章凌之肉眼可见的慌了,方要开口,却见她抚上自己的小腹,“肚子不舒服,饿了,好饿好饿哦。”
章凌之眼神微怔,只刹那,他和芳嬷嬷都绷不住,轻笑出了声。
这个小淘气呦!
“大人稍坐,我去给姑娘弄点吃食来。”
芳嬷嬷抹平嘴角的笑意,带上门出去了。
“小叔叔,我是不是给你吓着了?”冬宁盯着他,怯怯开口。
“嗯,有点。”他略颔首。
“你放心,我不经常这样的。”她越说声音越下去,瞄一下他,又瞄一下锦被上的芙蓉花,“只是很偶尔的……”
章凌之嗯一声,淡淡地,听不出情绪。
“小叔叔……你……会把我送回去嘛……?”手用力揪着锦被,她垂头嘟囔。
小姑娘明显害怕了,她总是容易因为自己的身子,生出些许拖累他人的不安。
章凌之端坐官帽椅上,沉默片刻,不知如何安慰。想起巷子口,别人家哄小女孩儿时的情态,他僵硬地起身,迟疑了会儿,终是伸出手,摸摸她的头,“不会。”
“你在这里安心住着,除非你自己想走了,不然我绝不赶你走。”
“真的吗?”
小姑娘仰起脸,生动的眼弯成两瓣儿月牙,酒窝灵巧地闪动。
“小叔叔,你人真好。”她扯住他官袍的袖口,闪着那只小酒窝撒娇。
章凌之哭笑不得,面上不动声色,心却瞬间融化了似的。
怪不得嫂嫂常是感叹,说可惜这一世没能生个女儿。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若自己真能有个这样的女儿,也定会忍不住把这世上所有的好物都捧给她,所有的爱,也都给她。
手指刮一下她的鼻头,峻刻的脸悄然松动,“你先吃点东西,恢复好了,我再带你去府上转转。”
“好!”
得了章凌之的允诺,冬宁将芳嬷嬷端来的膳食吃个干净,拍拍圆滚滚的小肚皮,满意地打了几个饱嗝。
她睡了快两日,恢复了精神,又开始忍不住四处跑跳,在自己住的院子中绕着圈圈,里外打探。
芳嬷嬷就站在台阶上看着,确保她在自己的视线中。
她住的院子不算大,小而精,雅而巧。小径右边植一排绿竹,左边一小块地围出来,栽种着菊花。冬宁不知那是什么品种的菊,但觉比别处不同。
她在菊苑旁欣赏了好一阵,忍不住隔着栏杆伸出手,去触那淡绿的菊瓣。
“姑娘,不得摘取!”
“知道啦,孃孃,我就摸一摸嘛。”她不满地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