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成呢?怎么能叫他花钱呢?!”
谁知那管家竟是淡淡一笑,客气体面道:“老爷误会,章大人的意思是,替你们联系好了一处院子,房东也已经在候着了。若是您几位瞧着这院子舒心,便可自行与老板签下合约。可若是不满意,无事,也可先在章府落脚,从长计议。”
“啊……啊,这样啊。”颜荣自知会错意,有点尴尬,摸摸鼻子,“如此,挺好,甚好。”说到底,钱还是要他们自己出,章凌之只是帮看好了院子。
原来这章凌之的安排,却也妥当,既替他们行了方便,也没有越俎代庖、叫人感到冒犯不适。
薛贞柳倒是满意,觉他果然行事周到,这下竟又对他多出几分好感来。
颜家一行人终于又整整齐齐地回了京城。
章凌之替他们相看的这处院落离着颜荣当值的工部衙门不远,这一条街,多的是来京当官、却又暂无条件置房的小官吏们,环境自是不差,价格却不算低。
尤其这是一出三进的院落,规模还不小。但以颜荣的俸禄,若是想要住个条件好点的,咬咬牙倒是也能租下。
院落宽阔整洁,打扫得井井有条,这屋主一看便是个体面人。跟他聊上几句便知,果然个老京城了,祖上几辈就在此定居,让后世子孙靠着这处祖产也能吃上饭。
这家中的话事人是薛贞柳,屋子还得她拍板来定。她看过后很是满意,就是这价格……叫她有点望而却步了。
那屋主见他们在价格上犹疑,立刻开口给出了个大折扣。
薛贞柳听后诧异,但随即有点明白过来,或者是屋主要借章凌之的势,或者是章凌之会给他把那个折扣填上,总之的,他肯定在背后安排好了。
“成!把合同拿出来,我们签。”
既然未来女婿如此费心安排,薛贞柳自然是欢欢喜喜、大大方法地收下他这份好意。
毕竟能有个漂亮的大院子住,谁还愿意抠抠搜搜地一家八口去挤那小院子?
哦不,这往后啊,就是一家七口了,雪儿可不和他们住了呢。
“雪儿,成婚前这段日子,你是怎么打算的?”薛贞柳叫颜荣指挥人搬东西去了,她则握着女儿的手,严肃地谈话来了:“这论理说,你还不是他章家的媳妇,现在爹娘都回京了,你是不是也该搬过来住了?”
冬宁低头赧然,莞尔一笑,“阿娘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一会儿回去,简单收拾几样东西,这段时日就先在
家里住着。”
“什么叫简单收拾几样?”薛贞柳听她这话就直皱眉。
冬宁努努嘴,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在章府住了那么些年,杂七杂八的东西可太多了,这反正都要嫁过去了,与其大费周章地来回搬动,不如就叫那些不急用的物什先放着,捡几个紧要的带来便是。”
薛贞柳听后一愣,又是气又是笑的,手指点着她的额头,“我看你呀!这是人还在这儿,心早都飞过去了,早把你自个儿当他章越的媳妇儿了!”
“哎呀娘!”听不得她说自己是他“媳妇儿”了,又晃着她的手臂撒娇,“您说什么呢?我的心当然还是贴着您的,我这辈子都是跟我娘最贴心了。”
薛贞柳被她闹得,竟是仰头笑出声,笑中又带出些泪来。
好呀好,只要她的宝贝闺女是幸福的,有些前尘往事,何必细究?亦何必执着?
章凌之派了好些人手过来搬东西,又有何晏在一旁帮着张罗、安排,东西一个下午便归置得七七八八了。
芳嬷嬷熟悉了一下厨房,去外头买了点新鲜的肉菜来,袖子一卷,就开始了在新家厨房的第一顿晚膳。
这晚膳热闹得紧,一家人都团着冬宁,似有说不完的话。
岭南出生的小女儿睡醒了,总是睁着双大眼,奇怪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自己被要求叫她“姐姐”的人。
冬宁虽是第一次见小妹,可天然有股子亲切感,总忍不住伸出手去,逗弄着要抱她。
可小娃娃是个认生的,冬宁一将她抱来腿上,她便咧着嘴哭叫,非要窝回母亲怀里。冬宁哭笑不得,只好更加卖力地逗她开心,好搏她一个青眼相待。
院子里正热闹着,丫鬟翠枝竟是迎了一个人进来,惊喜地唤道:“老爷!夫人!有客人来啦!”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但见翠枝身后跟着一个人,一身竹叶青纻纱长衫,碧玉簪绾起乌发,高挑挺拔,行止间端稳如山,却又偶有几丝闲散的风雅之态。
他这身瞧着并不威严,特地换下官服才来的,可眉宇间那股子独断的气势,怎么也掩不去。
“哇——!”
伴随着颜春禹低低的赞叹之声,颜荣已然站起了身。
薛贞柳察觉到丈夫迅疾的动作,心下一提,到底还是怕他折辱章凌之太过,毕竟自己此前可是拿刀对过他的,这要是颜荣再来一出冷脸相对,还是当着全家人的面,真恐这章凌之心中有隔阂。
怎么说,以后也是要结亲家的呀。
颜荣一鼓作气,挺起胸膛,迎面而去,章凌之正巧下了台阶,也缓缓走来。
可越靠近,章凌之身上那迫人的气场便越强烈,他分明未置一词、面容清淡,甚至称得上和气,可颜荣就是莫名的,像被扎了个孔的皮球,那刚鼓满的气渐渐就泄得差不多了。
“章阁老!贵客贵客呀!”他手中作着揖,满脸堆笑,口中客气地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