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谢恩

  崔嬷嬷微抬的余光一瞥,恰巧撞见仪妃手中被绞成一团的鲛纱帕子,心中一叹,压低了声道:“昨儿个夜里,圣上不过叫她伺候了一回。”

  “光这一回,还是为着娘娘您的脸面。”

  听见这话的一瞬间,仪妃长长舒了口气,复又轻抿起一抹笑意。

  见状,崔嬷嬷小步上前,抬手扶了仪妃,一边朝内室走去,一边将蕴玉的话原样复述给仪妃。

  说罢,崔嬷嬷终究没忍住:“娘娘,非是老奴多话...”

  仪妃微微偏头,崔嬷嬷继续道:“您既寻了蕴玉来,不就是要叫她得宠生子么?何苦又这般在意。”

  仪妃从崔嬷嬷手中抽回素掌,转而捏了帕子至身前,额前的珍珠微微晃荡:“嬷嬷此话差矣。”

  她忽然顿住脚步,正色道:“本宫是要她生子不假,可她想得宠,却是万万不能的。”

  闻言,崔嬷嬷皱眉:“那您还为何?”

  “为何让胡熊二人教她房中术?”不待崔嬷嬷说完,仪妃早就猜到她要问什么。

  崔嬷嬷应了声是,服侍着仪妃至妆台前坐下。

  仪妃伸手将那支蝴蝶穿花的缠丝步摇取下,才嗤笑一声:“嬷嬷,你以为,圣上是什么人?”

  崔嬷嬷敏锐地察觉出仪妃话中不同寻常的意味。

  “圣上克己复礼,雄才大略,乃百年难得一遇的明君。”

  铜镜里映出仪妃鬓边赤金红宝石簪的冷光。

  “嬷嬷可曾瞧见过山巅之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她拧下珍珠耳档,在耳垂上留下细小红痕:“圣上便如同那积雪一般,当初,他随先帝征战时,有一场仗,他曾身中数箭,鲜血浸透他半边锦衣。”

  她眼中闪过几丝浓烈的痴迷之色。

  “可他面上偏就看不出一丝端倪,亲手拔了箭矢,将敌军将领的首级斩于马下。”

  “甚至得胜以后,他还带着那道伤,用朱笔批完八百里加急的折子,才回了府中治伤。”

  “他那样的人,就连在床榻之上,也从不曾逾矩过。”

  “每每行云雨之事,皆有定数。”

  “嬷嬷,你说,圣上这样的人,对那起子浪荡的女人,能瞧得上眼么?”

  神佛之姿,又怎会耽于欲念?

  她拔下最后一根簪子,满头乌发瀑布般垂坠下来,整齐披散在身后。

  “我让胡熊二人教了她最上乘的房中术,便是笃定圣上绝不喜这样的人。”

  “美艳,浪荡,娇弱,这与民间的青楼妓子何异?”

  仪妃指尖描了描眼尾的胭脂,眯了眯眼。

  “至于孩子,往后我身子不便时,便交由她伺候着,日子长了,总归会有的。”

  “便是她不中用,再寻几个就是。”

  崔嬷嬷瞧着仪妃婀娜走向床榻的背影,忽然间便顿悟了。

  先前仪妃所做,不过是叫蕴玉在圣上面前没了脸皮。

  一个干干净净的处子之身,却会那般多风月场上的事儿...

  只是她心中隐隐觉得,蕴玉此女,并不若娘娘想的那般好拿捏。

  翌日一早,蕴玉将将起身,便见藏珠端着铜盆快步走了进来,一边将帕子浸入水中,一边道:“主子,碧澜姑娘方才来说过了,叫咱们早些去凤仪殿,不必候着仪妃娘娘了。”

  蕴玉接过拧好的帕子净了脸,轻轻嗯了一声。

  “凤仪殿那头,我自去就是,你趁着机会,替我将昨儿个说的那事儿办了。”

  她黝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暗光。

  昭月宫的人时时盯着她们二人,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

  任谁也不会想到,藏珠竟未曾跟她一道去凤仪殿。

  闻言,藏珠乖巧点了点头:“那...凤仪殿那块儿,您一个人行么?”

  “放心便是。”蕴玉勾了勾唇角,伸手揉了揉藏珠发顶。

  一番梳洗,蕴玉今日梳了个寻常的飞仙髻,配以几朵珍珠小花加上两根素银簪子,连衣裳也选了件素雅的水蓝色,瞧着无害极了。

  二人一同出了昭月宫的门,至御花园前便分头行动。

  蕴玉独自一人往凤仪殿去。

  凤仪殿位于整个后宫的最中心,与乾盛殿遥遥相望。

  眼下时辰已是不早,凤仪殿的朱漆金钉在阳关下微微闪烁,门前的青铜獬豸口衔拳头大的明珠,正怒目镇守殿门。

  门外,凤仪殿的管事姑姑正双手交握于腹前,恭敬立于殿前,端的是不卑不亢。

  见状,蕴玉上前几步,正要开口,却发现原是老熟人。

  “徐嬷嬷!”蕴玉一双眸子满是惊喜,活像小动物瞧见了什么宝贝。

  徐嬷嬷瞧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微微一笑:“小主头一回来,许是不知道规矩,老奴特意出来迎一迎。”

  虽不知为何乾盛殿的徐嬷嬷竟成了凤仪殿的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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