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张二郎发抖的手,想起奶娘临终前说"神判门的骨,是要替死人说话的",想起李同学袖口那片墨渍——那是他帮少年补课时,被砚台砸的。
"选。"他咬着后槽牙吐出一个字。
地下阶梯的青石板沾着湿滑的苔藓。
方仁杰摸黑往下走了七步,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木门关闭的轻响。
他反手摸向铜钲夹层里的火折子,刚擦亮,前方突然亮起一点橘黄——是盏八角灯笼,被人提在手里。
"二十年了。"
声音像浸了水的古钟,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
方仁杰的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
他望着灯笼光晕里那道黑袍,喉结动了动——这声音他没听过,却让他后颈的旧疤突然发痒,那是奶娘带他逃出神判门时,被刀砍的。
"终于等到你...神判门的血脉。"
灯笼被缓缓举起。
方仁杰盯着那只戴玄色手套的手,看见袖口露出半枚玉佩,雕着展翅的玄鸟——和他怀里"神判"玉佩的纹路,竟是同一块玉料雕的。
阶梯下的风突然转了方向。
方仁杰摸向短刃的手顿住了。
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呼吸,像当年在破庙躲追兵时,奶娘用身体护着他,拍着他后背说"别怕,神判的骨,硬"。
此刻,那盏灯笼后的影子动了动。
方仁杰眯起眼,看见黑袍下露出半只皂靴,靴底沾着新鲜的泥——和柴房外那串通向密道的脚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