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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仁杰突然停步,转身时袖口扫过案头的更漏。
铜壶里的水"叮咚"溅出,他望着满地碎银似的晨露,声音里带了几分市井小民的怯懦:"捕头行行好,小的每日寅时三刻要敲钟楼晨钟,这是洛宁城三十年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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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误了钟点,街坊该戳我脊梁骨了。"
朱捕头的酒糟鼻皱成颗紫葡萄。
他盯着方仁杰泛白的指节——这更夫的手比寻常匠人粗糙,指腹却有常年握笔杆磨出的薄茧。
但吴大人交代过要速战速决,他挥了挥刀:"速去速回!"
钟楼的木梯年久失修,每踏一步都发出"吱呀"轻响。
方仁杰攥着铜钲登上顶层,晨风吹得他褐衫猎猎作响。
洛宁城的青瓦鳞次栉比铺向远方,檐角铜铃在风里叮当作响,与他掌心的铜钲产生细微共振。
"就是现在。"他默念着,将铜钲抵在钟楼的青铜巨钟上。
系统提示曾说过"震音钲可引万器共鸣",此刻钲面与钟体的震颤频率重叠,震得他虎口发麻。
齿轮组在夹层里突然发烫,"咔嗒"一声弹出个芝麻大的小孔——一粒裹着蜡的丸子"叮"地落在他手心里。
方仁杰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用短刃挑开蜡封,泛黄的纸页在晨风中展开,墨迹未干的字迹刺得他瞳孔收缩:"目标:方仁杰;任务:清除;执行人:朱捕头。"
楼下传来朱捕头的喝骂:"方更夫!磨蹭什么?"
方仁杰将纸条揉成碎屑咽进肚里,指尖在铜钲上敲出三长两短的暗号——这是和柳姑娘约好的"有险"信号。
他深吸一口气,提着铜钲走下木梯,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他脸上割出冷硬的棱角。
"朱捕头急着送我去六扇门?"他站定在青石板上,声音突然清亮如钟,"不如先看看你袖里藏的是什么。"
围观的百姓"嗡"地炸开。
卖菜的王婶攥着葱,卖豆腐的张二麻子踮着脚,连跟着朱捕头来的两个衙役都下意识后退半步。
朱捕头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你胡说什么!"
方仁杰的右手突然抬起,食中二指如电般点向朱捕头右肩。
这是"九音断魂指"的起手式,他在"千面毒杀案"里从毒王手记里偷学的——指尖带起的气劲震得朱捕头袖口翻卷,一柄三寸长的淬毒短刃"当啷"掉在地上,刀刃泛着幽蓝的光。
"这是要送我上路的见面礼?"方仁杰弯腰拾起短刃,凑到鼻端嗅了嗅,"乌头加鹤顶红,好毒的方子。"
百姓群里炸开惊呼。
王婶的葱"啪"地掉在地上:"怪不得前日朱捕头踹了我家菜担子,原是要干这等事!"张二麻子的豆腐筐晃了晃,白花花的豆腐撒了一地:"我就说他总盯着方更夫,敢情是要下黑手!"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其中年纪稍长的小吴伸手按住刀柄,却没再往方仁杰跟前凑。
朱捕头的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他突然暴喝一声,从腰间抽出佩刀:"臭更夫!
老子今天就送你去见阎王!"
刀光劈来的刹那,方仁杰原地旋身避开。
但朱捕头这一刀用了十足十的狠劲,刀锋擦着他耳侧划过,割下一缕碎发。
就在刀刃要再次落下时,半空中传来"嗤"的破空声——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精准刺入朱捕头喉管。
他瞪圆双眼,手中的刀"当啷"坠地。
鲜血从喉间涌出,他踉跄两步,手指死死抠住方仁杰的衣袖:"吴...吴大人...不...不会...放...过你..."话音未落,整个人重重栽倒在青石板上,死不瞑目。
人群瞬间死寂。
方仁杰低头看着染血的衣袖,耳边传来细碎的抽气声。
他抬眼望向街角的茶楼二楼——柳姑娘的珍珠坠子闪了闪,隐入窗后。
"出人命啦!"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百姓们哄然散开。
那两个衙役面面相觑,年纪小的那个颤抖着去探朱捕头的鼻息,抬头时脸色煞白:"死...死了!"
更房外的青石板上,朱捕头的血正缓缓渗入砖缝,在晨光里泛着暗褐。
方仁杰望着远处六扇门的飞檐,忽然笑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那个藏在幕后的吴大人,该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