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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真相?

  陈耀踩着云絮往前走时,钥匙碎片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子。刚才阿哲的身影消失后,云絮里浮起的不再是桂花树下的书,而是半片焦黑的记忆泡——里面是阿哲被星渊生物虚影吞噬的瞬间,惨叫声像根细针,刺破了“天堂”里温柔的风。

  “别碰那些‘痂’。”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云絮深处传来。陈耀抬头,看见个穿粗布道袍的老者,正蹲在块裂开的金顶碎片旁,用手指捻起些亮晶晶的粉末。老者的脸一半是沟壑纵横的皱纹,一半却光滑得像块玉,交界处泛着淡淡的虚界蓝光。

  “这是‘乐土’的痂。”老者把粉末撒向空中,那些光尘落地,竟长成丛开着白花的草,“虚界用美好记忆当皮肉,底下裹着的,都是被刻意藏起来的痛。你看那座琉璃塔,塔尖的光越亮,塔底压着的哭喊声就越响。”

  陈耀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远处那座镶满琉璃的塔果然在发光,光晕流动时,隐约能看见塔基处有无数半透明的手在抓挠,指甲缝里渗着暗红色的记忆碎片——那是战争、瘟疫、生离死别的记忆,被“乐土”的秩序者死死压在底下。

  “他们怕这些痛。”老者突然笑了,露出缺了颗牙的嘴,“怕人想起痛,就不愿留在这永恒的梦里了。三百年前,我是个郎中,眼睁睁看着妻儿死在饥荒里,不甘心,就跟着第一个‘引路者’进了虚界。他们说这里能让妻儿活过来,可我见到的,只是会笑会说话、却记不起儿子怕黑的影子。”他指了指自己半张光滑的脸,“这半张,是乐土给的‘恩赐’,让我忘了痛;这半张,是我死死攥着的记忆,记得妻儿下葬那天,天上飘着雪。”

  钥匙碎片突然发烫,烫得陈耀指尖发麻。他低头,看见碎片的纹路里浮出串模糊的坐标,指向琉璃塔的西侧。那里的云絮颜色偏暗,隐约有座石桥的轮廓,桥栏上刻着的不是佛经里的莲花,而是无数扭曲的人脸——和他在马里亚纳海沟见过的星渊生物雏形,有着惊人的相似。

  “那是‘遗忘桥’。”老者的声音沉了下去,“想留在乐土的人,都得从桥上走。桥栏会吸走他们的‘痛觉记忆’,那些被吸走的,就成了星渊生物的养料。你以为现实世界的星渊生物是凭空来的?那是虚界藏不住的‘痛’,顺着锚点漏了出去。”

  话音未落,琉璃塔的光晕突然暴涨,无数穿白袍的人影从塔里涌出来,翅膀上的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他们手里举着半透明的长戟,戟尖滴落的光液落在云絮上,竟烧出一个个黑洞——那是专门吞噬“痛觉记忆”的虚界能量。

  “他们发现你了。”老者把一块冰凉的玉佩塞进陈耀手里,“这是我用妻儿最后一块骨殖磨的,能挡住光戟。往石桥那边跑,桥尽头有‘影渊’,那里藏着虚界的根——不是什么集体意识,是第一个进虚界的人,把自己的执念炼化成了‘界心’。”

  陈耀攥紧玉佩,钥匙碎片的坐标指引着方向。跑过云絮时,他看见那些被光戟刺中的意识体正在融化,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尖叫着抓向自己的脸,她的记忆泡里突然闪过画面:孩子其实是病死的,她为了留在乐土,主动忘了自己没给孩子喂药的悔恨。

  遗忘桥的桥栏果然在发烫,那些人脸纹路里渗出黏腻的液体,沾在裤腿上,竟化作无数细碎的质问声:“你忘了她临终前的眼神吗?”“你答应过要记住的……”陈耀咬紧牙,玉佩在掌心散出寒气,将那些身影挡在三尺之外。

  桥尽头的影渊是片翻滚的黑雾,比马里亚纳海沟的黑暗更纯粹。钥匙碎片突然从掌心飞出,悬在黑雾上方,金光顺着碎片的纹路铺开,像在黑雾里画了张网。网中央,缓缓浮起颗跳动的“心脏”——不是血肉做的,是由无数记忆碎片缠成的茧,最核心处,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在睁眼,那是个穿兽皮的原始人,眼里的光比星辰还古老。

  “第一个‘不愿死’的人。”老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半张光滑的脸此刻正渗出细密的裂纹,“一万年前,他在山洞里看着族人死去,执念太重,死后意识没散,在虚空中凝成了第一个‘点’。后来的人,带着各自的执念来,有的想当神,有的想团圆,慢慢把这个‘点’喂成了界心。所谓的天堂、仙界,不过是围着界心打转的梦。”

  界心突然剧烈跳动,黑雾里涌出无数记忆泡,这次不再是美好的片段:原始人看着族人被猛兽撕碎的绝望, medieval(中世纪)的修士在黑死病病房里画十字的颤抖,现代母亲抱着夭折孩子的哭声……所有被乐土藏起来的痛,此刻都在黑雾里翻腾,却奇异地透着股鲜活的力量,比云絮上的笑声更有“活着”的质感。

  陈耀突然明白,虚界的真相从不是“永生”,而是人类对“存在”的终极挣扎——既怕痛得死去,又怕活得虚无。他伸出手,钥匙碎片的金光顺着他的指尖流入界心,那些纠缠的记忆碎片突然安静下来,像找到了归处的水流,缓缓舒展。

  黑雾开始散去,影渊的尽头露出片淡金色的光,比乐土的光晕更柔和,却带着种让人安心的“终结感”。老者看着那片光,突然笑了,半张光滑的脸彻底裂开,露出底下完整的、带着皱纹的脸:“原来……真正的永生,是敢带着痛,说再见啊。”他朝着光走去,身影渐渐淡成透明,消散前,手里的白花落在陈耀脚边,化作颗饱满的种子。

  陈耀捡起种子,钥匙碎片已经凉透,像块普通的金属。他回头望了眼乐土,琉璃塔的光晕正在变淡,云絮上的人影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更多的人在朝着影渊走来——他们终于想起了被藏起来的痛,也想起了痛里藏着的爱。

  影渊的光越来越亮,陈耀知道,该往回走了。他不是来寻找永恒的梦,而是来确认:所谓存在,从不是活在没有尽头的美好里,而是带着所有的记得,认真地、有始有终地走一遭。

  他转身时,钥匙碎片突然化作一道光,在他身后的黑雾里,轻轻刻下了一行字,像给后来者的路标:

  “痛是活过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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