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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

  只剩书生呆呆地伸出手,从天上纷纷扬扬的柔软花瓣中,悄悄地接住了一片。

  第二次见面,是他偶然与一群凑热闹的同窗来到花神祠,比试赞颂花神的诗词。

  那书生居然拔得头筹。

  只因他描绘的花神美貌活灵活现,仿佛他真的见过其人,且他一腔浓烈的倾慕全部化为了诗中的一字一句,令人感同身受。

  幸娘躲在花神祠中,悄悄红了脸。

  只听得有挑事的某人不服他,对书生嘲笑道:“纵使梅兄你的诗词再动人,也不过是凡人的妄想而已。能对妄想而出的情爱如此忠贞不渝,可见梅兄也是个痴的……”

  幸娘对那人的冷嘲热讽看不下去,于是暗自施法——

  花神祠边,白梅数枝,一息而开,美若香云堆雪。

  如此异象,令那挑衅的同窗目瞪口呆,以袖遮脸,奔逃而走。但那姓梅的郎君却仿若真是痴了,对着那些梅花嘿嘿直笑。

  没几日,幸娘听说,那梅郎君折了几株盛放的梅花回家。但他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觉得梅花沐浴在冰雪之中能比在暖室里开得更久,于是日日窗户大开,没两天就病倒了。

  幸娘:“……”

  等幸娘悄悄溜进梅家的时候,就见那梅郎君躺在床上,烧的人事不省,桌边还放着那两株梅花。

  幸娘看着那瓶花,忍不住伸出手,想让花开的更久一些。

  却见梅郎君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道:“花神姑娘?花神姑娘为何在这儿……哦,我懂了,是我快死了,这是我的美梦……”

  幸娘险些被气死,最后无奈现了身,天天给他灌最苦的药。不过三五日,他的病就好了,恢复的速度让邻里都啧啧称奇。

  至于他屋里的那瓶梅花……一整个冬天,也一直没有凋谢。

  开春之后,幸娘常与梅郎君在山林间幽会。他们谈诗论道、漫步花丛。梅郎君会为她诵读优美的诗词,更让幸娘惊喜的是,他也对医学感兴趣,认为能济世救人的乃是至善大道。

  再后来,幸娘和梅郎君不知不觉走到了一起。

  他们以天地为媒,结作夫妻,恩爱二十载。

  直到镜中的梅郎君人之中年,华发早生,而幸娘却依旧青春貌美,仿若神仙中人——

  从某天开始,精通医术的梅郎君突然变了个人。

  他开始寻求不切实际的长生之法,开始戕害幸娘院中那些已经生灵的花草试图重返青春。

  幸娘愤怒地与他大吵一架。原本两人都快闹到不能收场的地步了,梅郎君却突然跪下,痛哭流涕地对幸娘说:

  “幸娘,我只是一介凡人。我与你有鸳盟之誓,许诺了今生今世永不相弃。但不过短短数十载之后,我便要化作泥下白骨,徒留你一人形单影只。我实在是害怕,实在是愧疚。若有法子能使我们天长地久地长相厮守,我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幸娘一怔,也悄然落下泪来。

  那日之后,他们仿佛和好如初了。

  突然,不知从某日开始,一场无声无息的大疫遍布了整个霏兰城——

  那张瘟疫来势汹汹,不过几个月,便使城中尸骸遍地,尸袋几乎堵的江水断流。

  幸存的人们满脸悲戚,眼眶深陷,眼神中满是惶恐与绝望。他们不知受了谁的指引,扶老携幼,纷纷涌至花神祠,在神像前长跪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和祷告声交织回荡:

  “花神啊,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在此之前,花神的存在一直是人云亦云。

  很多人都说自己见过花神,但对花神的形容却模糊不清。

  这是幸娘有意为之。

  因为随着她的年岁渐长,她逐渐明白了——人间不需要一个真身为妖的神明。她可以做好事,但却不能以神之名收人供奉,否则迟早会遭到反噬。

  但那些人的哀求声在她的耳边彻夜回荡,导致幸娘莫名诞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她开始尝试,在分发给百姓的药材中散入修为,然后再让梅郎君出现,以药商的名义贱卖分发给大家。

  一场瘟疫,就这样渐渐的被遏制。

  而这次人类的故事里不再有花神了。即便他们还是感念花神在冥冥之中的护佑,但不会有人为了治病再在花神祠前长跪不起……因为城中已经有了新的英雄,那就是梅大夫,梅郎君,梅大善人。

  就在这时,梅郎君突然笑着邀请幸娘:

  “我们一起去看一场花神祭典吧。”

  “那是城中新举办的祭典。为了庆祝大家驱除瘟疫,也为了感念花神娘娘对年来对大家的庇护。”

  “幸娘,今日,我们就做一对凡间的普通夫妻吧。”

  天真的幸娘答应了。

  ……后来她换来了什么呢?

  是一杯浸满虫毒的毒酒,乃是草木妖灵天生最畏惧的毒药。

  将修为近乎全部失散的她,毒得现出妖身。

  是一个小时候曾被她救过性命、长大后跟着梅郎君行医的青年,言之凿凿地称她为瘟鬼,说他曾亲眼目睹幸娘将自己的妖血滴入水井中、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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