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吗?”
荀妙菱看着那些花里胡哨的卷轴,眨眨眼。
“师姐,还是你来帮我挑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等的就是这句话!
魏云夷轻轻蹦起来,像只轻巧的鸟雀般,拉着荀妙菱就往内室跑。
“你就瞧好吧!”
各自捧着卷轴的修士们好奇地往内室的方向瞥去。
他们倒是好奇,魏坊主作为这仙衣坊的发家人,到底能给荀妙菱设计出怎样的一个形象来。
正聚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呢,他们请的画师到了——
哒哒的蹄声传来,一头玄鹿迈着轻盈步伐悠悠而至。脊背之上,懒懒坐着一位道人。他下颌蓄着一撮山羊胡,身着的道袍样式古怪,黑白两色泾渭分明,各据半边。一头黑发里,也有几缕醒目的白色发丝,个性又醒目。
他满身的酒气,醉醺醺地问:
“你们这是……嗝,聚在这儿作甚?”
“柳先生,你怎么又喝酒,也不怕误事!”一个修士满脸无奈,虽嘴上责备,却又透着几分习以为常的意味,“喏,今天你要画的那位就在里面呢。我们坊主正在给她师妹换衣服,您先稍等一会儿。”
这位画师名为柳籍。
修仙是他的正业,画画是他的爱好。但他的画作却闻名天下。
因为他尤其擅作美人图。
当年,仙衣坊就是以谢酌为诱饵,把这位柳先生给请了来。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仙衣坊与柳先生合力,打造出了迄今仍旧位列“九州美人榜”第一的传奇画像,《雪中酌》。
画的是谢酌在雪夜的梅花林中独自饮酒、然后睡着的景象。
梅香一缕随风去,疏影三分伴月眠……
彼时,雪色、月色、梅色正好,谢酌沉眠之姿亦是风流绝世。柳籍当场灵感大爆发,下笔如有神助,很快完成了一幅他此生最满意、并且认为最难以超越的美人图,震惊天下。
呃,当然,谢酌当时也不是故意凹姿势,他是真的等着画师来等睡着了。
……但就是这样的阴差阳错,才能成就经典,不是吗?!
要说,柳籍先生是成也谢酌,败也谢酌。
完成那张美人图后,他声名鹊起,一时间名满天下。此后每年,拿着重金恳请他作画的人趋之若鹜。他一直保持着作画的习惯,以免手生。可说来也怪,自那以后,无论面对怎样的人物、景致,他却再也找不回当初那种酣畅淋漓、一气呵成的创作状态了。
好似一幅《雪中酌》把他一生的灵气给耗光了。
当然,在外人眼中,他的画依旧是非同凡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烦恼。
这次,魏云夷来请他给荀妙菱作画,他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修道,修的是闲云野鹤、随兴所至,不爱凑热闹,之前也并未见过荀妙菱。
但《仙界百事录》他看了呀。
虽然《百事录》里的描绘多少有些夸张,但荀妙菱一口气击败两个魔君的事迹,他也如雷贯耳。导致他下意识觉得,荀妙菱的真实形象应该与《百事录》里写的大差不差吧。
他也乐意给这种仙道楷模作画。
可他擅长的是“美人图”。
就,怎么捕捉一个人的美,他倒是很擅长。
但要他画出一个人的“凛然正气”,那可真是专业不对口了。
所以,他觉得,魏云夷把他喊来的目的,是为了给荀妙菱的画像“美化”一下,给她刷一层滤镜。
那这就是一场纯粹的商业援助。
看在往昔的交情上,柳籍来了。
但他并没有太大的创作激情。
他甚至想着,能不能通过这次合作与荀妙菱搞好关系,让荀妙菱劝服谢酌,能配合他再试一幅画……
正暗自思忖间,屏风后的光影开始摇曳,一道绰约的身影逐渐清晰,向着这边走来。
恰逢柳籍抬起酒壶,昂首咽下一口酒,仅用那昏昏欲醉的余光,朝着屏风的方向一瞥——
他失神了。
手中的酒壶还在汩汩地倾注着酒液,差点把他呛死。
“噗——咳咳咳!”
只见那两道屏风在法术的作用下自动撤向一旁,里面的高挑少女走了出来。
她一身月白色的法袍,仿若将月光披于身上,清冷又不失柔美。墨色的长发流淌至腰际,发冠上缀着冰晶状的垂饰。最点睛之笔的,是双眼眼尾那抹勾勒的一抹银色眼线,形似银翎。随着眼眸流转,似星河中波光顿起。
她抱着剑。
美丽,无情,极有威慑感。
刹那间,这满室的缤纷琳琅之物,都只能沦为陪衬。
只余那抹清冷明澈,似月色破云时的第一缕清辉,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柳籍的酒壶跌在地上,最宝贵的酒水淌了一地。
“仙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