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主杨坚再次驾临广阳门,犒赏三军。
宫门外堆满锦缎布帛,一直延伸到南城。
将士们按功领赏,光是绸缎就赏出去三百多万匹。
杨素被封为越国公,贺若弼得了个宋国公,金银珠宝赏了一大堆。
唯独韩擒虎啥爵位也没捞着——御史台那帮人弹劾他管束不严,说他部下在攻破建康后糟蹋过陈朝宫女。
庆功宴上,韩擒虎越想越窝火,酒盅往案几上重重一磕:“陛下!臣有话说!”
贺若弼斜眼瞥他:“韩将军这是不服?”
“贺若将军在蒋山血战不假,”韩擒虎梗着脖子,“可陛下当初明令你我同时进兵。是谁提前开战,害得兄弟们白白送命?”
他手指咚咚敲着案几,“我带着五百轻骑直取金陵,任蛮奴望风投降,陈叔宝是老子亲手逮住的!
等您老兄半夜摸到北掖门,还是我派人开的城门——这功劳簿上,究竟该谁排头一位?”
这番话把贺若弼气得胡子直翘:“放屁!
要不是老子在前线拼杀……”
“两位爱卿。”
杨坚抬手压住争吵。
檐下的宫灯照得他眉眼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刃,“韩卿生擒陈主确是大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韩擒虎腰间的佩刀,“不过御史台的折子,朕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最终韩擒虎得了柱国的虚衔,外加八千匹绢帛。
他盯着贺若弼怀里沉甸甸的金印,突然觉得御赐的美酒酸得倒牙。
“臣——谢恩。”韩擒虎躬身退下时,靴底在青砖上磨出刺耳的声响。
宫门外,领完赏的士兵们正搂着布帛嬉笑,没人注意这位将军把御赐的绢帛全扔给了路边的乞丐。
隋主又召高颎入宫,亲自给他戴上上柱国的金印。
阳光透过殿窗,照在那方金印上,闪着刺眼的光。
“爱卿,”隋主将九千匹丝帛的赏赐清单推到案前,“伐陈之后,有人竟敢诬告你谋反。
朕已将那小人斩了。”
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高颎,“你我君臣,岂是几只苍蝇能挑拨的?”
高颎伏地叩首:“臣惶恐。”
他的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却能感受到背后渗出的冷汗。
出了大殿,贺若弼已在廊下等候多时。
“高公,”这位虎将抱拳道,“陛下可是要你我共论平陈之功?”
高颎摆摆手:“贺若将军在蒋山血战,又献十策在前。
我不过一介文官,怎敢与将军争功?”
这话被路过的侍从听见,很快传到了隋主耳中。
次日朝会,隋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笑:“高颎如此谦让,真是难得!”
他转向侍从,“拟旨,封秦王俊为扬州总管,统管四十四州。”
散朝时,晋王广在宫门前拦住高颎:“高公为何推功?
那贺若弼不过一介武夫。”
高颎捋须微笑:“殿下可知,有时候退一步,反而能进两步?”
说罢深施一礼,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宫墙上像一把出鞘的剑。
三日后,晋王广接到诏令,命他即刻返回并州镇守。
却说陈国虽亡,可那几位误国的佞臣——都官尚书孔范、散骑常侍王瑳、王仪,还有御史中丞沈瓘,倒还在外蹦跶。
晋王杨广原本没急着收拾他们,可隋朝朝廷一查实,直接把他们全流放边荒,算是给吴、越百姓一个交代。
至于亡国之君陈叔宝?
嘿,他倒是在隋都过得挺滋润。
隋主杨坚对他还算优待,没为难他。
但那些如花似玉的宫人姊妹们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一个被纳进宫成了嫔妃,一个赐给了权臣杨素,还有一个赏给了大将贺若弼。
可陈叔宝呢?压根不放在心上。
他成天只惦记着一件事——向监守官讨个官衔。
“大人,您看……能不能替我在隋主面前美言几句?”
陈叔宝堆着笑,低声下气地问监守官。
监守官瞥了他一眼,心里直摇头——这位亡国之君,怎么到这份上了还想着当官?
“陈公,”监守官语气淡淡,“您就别折腾了,安生过日子不好吗?”
陈叔宝搓着手,讪笑道:“唉,总得有个名分嘛……”
监守官懒得和他纠缠,转头就把这事儿报给了杨坚。
隋主一听,忍不住嗤笑:“叔宝这人……怎么半点心肝都没有?”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