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也没说话,良久,相召南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碗口,道:“相渡南感染了疟疾。”
“哦,这对你不是好事一件吗。”
相召南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偷觊桑也的神色,见他没有反应:“你不心疼?”
桑也斜睨了他一眼。
相渡南感不感染疟疾跟他有什么关系,没离婚前他是相渡南的嫂子,离了婚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还要他装模做样嘘寒问暖几句不成。
却见相召南小心翼翼道:“他要回国,这个理由我压不住。”
“你……”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相召南的话语。
桑也接起电话,是大哥。
“耶耶,我们的案子今天上午出了结果。半小时前,上面已经对陈张动手了。”
第62章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顾不得相召南还在他面前, 桑也稍显圆顿的双眸微微一弯,薄粉色的唇瓣抿出一个自然的弧度。
“终于等到这一天。”桑也右手上的筷子敲击着碗,发出清清浅浅的脆声, 像是古老的乐器迎来轻盈的敲击发出跨越时间的乐声。
“你消息还挺灵通。”他打趣。
因为这个来自国内的好消息, 桑也连带着对相召南的脸色都好了些。
当然, 相召南易感期严重抱着桑也时用牙齿磨咬他后颈空落的部位时, 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他一巴掌。
陈张的事情有大哥盯着,沈惟岸和乔斯的接洽也十分顺畅, 桑也便没有急着回国, 而是在M国留了一周的时间,仔仔细细排查了和林肯打官司可能存在的意外, 确保万无一失, 才在第二周飞回国。
回国的第一天,老大蹲在桑也面前嗷嗷叫了一个多小时, 似乎对桑也把它抛在家里怨气颇深。
家里阿姨说, 他出国第一天老大就一直蹲在门口盼着他回来,天天熬大夜等着,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才趴在门口睡觉, 第二天两眼一睁又是等。
连着熬了几天狗耳朵狗尾巴全都耷拉下去立不起来了。
桑也抱着老大的脖子说了好一阵好话才把狗哄好,纳闷得很, 他之前在M国偶尔出差, 也是一周打底, 也没见老大有这样的反应。
阿姨对它不好?
趁着阿姨去厨房做饭, 桑也查看了这几天的监控。
监控无死角, 能看见阿姨对老大可谓是好吃好喝当祖宗一样供着。
桑也搓着老大的嘴筒子,冥思苦想。
老大似乎被他捏得受不了了,凑到他脸边想蹭他, 结果又嗷嗷叫起来。
这一叫,桑也还以为自己把老大捏痛了,刚想摸摸老大的脑袋跟他说抱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老的湿漉漉的鼻头上,看见它因呼吸而微微翕动。
桑也两指捏着自己大衣的领子,细细嗅了一下。
没味。
不过,狗鼻子比较灵。
……闻到相召南的味道也很正常,对吧?
这样一想,瞬间就明白了。
自从那个雷雨夜他把相召南的腺体捅伤跟着去了医院后,他就一直在医院守着,后来相召南清醒了,他回家换衣服,换完衣服就出国。
出门前,老大估计是闻到了他身上的相召南味,误以为他出去跟相召南“鬼混”,现在回来身上还有相召南味,坐实了“鬼混”,才这么气愤。
而老大对相召南这么不满……
难道是因为那三年在国外,老大莫名其妙对着空气嚎叫,其实是发现了相召南?
但是因为桑也没有重视,它背了乱叫的黑锅。
才对罪魁祸首怨气深重。
桑也恍然大悟。
郑重其事地跟老大表示了歉意,并许诺他这三天每天可以多吃一个罐罐。
老大似乎有点犹豫。
桑也加码,一周。
老大立马咧着嘴答应了。
桑也拍拍硕大的狗屁股,老大摇着梆硬的尾巴就下楼找阿姨要罐罐去了。
等老大走了。
房间只剩下桑也一人。
挂钟嘀嘀嘀。
一声。
两声。
三声。
桑也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样,不再如暖春般和煦。
反而像廉价低质的人像雕塑,技术糟糕的雕刻者只能模棱两可雕出大致模样,却无法复刻复杂的肌肉线条,以至于人像笑容僵硬,如同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束缚在面具之下,满腔生机被围困在雕像中最后炼化为戾气从每一个毛孔中散发而出。
自心底而生的忧虑和后怕,恰似阵阵拍岸的浪,一波又一波,令他背脊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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