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满座皆故友

伙人关押包括金璜府君在内的一大拨北晋山水神祇就会师出有名,而她后来的夫君刘璜当时就在边境接应。

  这位已经沦为“大泉先帝”的刘璜,相较于军功卓著的兄长刘琮,一直缺少军中力量的支持,双方那些年的平衡,源于一国文武被两位皇子各占“半壁”,谁都无法越界。大皇子刘琮在读书人心目中太过蛮横,二皇子刘璜是嫡出,而且文采斐然,以礼贤下士著称于世。

  刘璜与姚近之的姑父李锡龄一直关系莫逆,李锡龄是翰林出身,担任过侍讲学士,所以与刘璜可谓亦师亦友,早年就在朝野上下有那储君储相两相宜的说法。事实上,老皇帝刘臻早就下定决心,希望嫡子刘璜能够继承大统,让长子刘琮成为一国藩屏。只是刘臻病得太过突然,打乱了他原本循序渐进的安排,他必须要让嫡子刘璜迅速掌握一支嫡系兵马,用来掣肘南北两边桀骜不驯的铁骑……当年刘臻临终望向刘璜的时候竟然笑了,而刘璜却没来由慌了神色。那一刻,姚近之好像就明白了一切,只是她立即低下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此刻大泉女帝翻身下马,动作无比娴熟。姚家子弟历来弓马熟谙,姚近之虽然不算习武之人,但是也挽得弓,会些技击之术,比起一般市井讨生活的江湖武把式来,不会逊色。

  姚家人当了皇帝,到头来姚家亲信和嫡系,除了一小撮庙堂和军伍关键位置,其余好像要处处矮人一头。这样的事情听上去很是滑稽可笑,但事实如此,不得不如此。

  有些时候,她不得不做那假设:是不是让那鬼鬼祟祟修什么仙家术法、自称什么龙洲道人的刘茂当了皇帝,那么无论是姚家在史书上的千秋声誉,还是姚家子弟捞到手的实惠,反而会更好,官帽子更大且更多?至于数代人之后,国公府姓氏里边还有没有姓姚的,她姚近之一个柔弱女子还管什么,又能管什么?刘氏立国两百多年,最后不就只剩下个申国公府?

  姚近之眯起一双动人至极的桃花眼眸:至于藩王刘琮,就算了,此人在水牢里边装疯卖傻,撑不了几年。当年刘琮这个王八蛋可谓狂妄至极,如果不是岭之始终陪着自己,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到最后是怎么个凄惨境地,那就不是几本污秽不堪的宫闱秘本流传市井那么幸运了。

  姚近之一手持缰牵马,沉默许久,突然问道:“柳湖君,听说北晋那个担任首席供奉的金丹剑修曾经与金璜府有旧?”

  柳幼蓉战战兢兢地道:“回禀陛下,当初我夫君并不清楚此人的真实身份,误以为是一位剑术不错的江湖豪杰,才会送他几壶兰花酿。”

  柳幼蓉生前就只是北晋北地郡城一户书香门第出身,都不算什么真正的大家闺秀,她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就是与微服远游的郑素一见钟情,然后狠下心来,舍了阳寿不要,嫁给了那位金璜府君。

  姚近之笑道:“人无私心天地宽。幼蓉,你别多想,我如果信不过你们夫妇,就不会让你们俩都重返故地了。”

  柳幼蓉不清楚什么帝王心术,更不理解那些官场上的规矩,只知道皇帝陛下方才的“幼蓉”,比起先前那个“柳湖君”的称呼更亲切,所以她就松了口气。而且这位水神娘娘都不知道掩饰,赶紧小心措辞,与皇帝陛下说了几句不缺礼数的言语,无非是谢恩、感激之类的。

  其实早年在蜃景城形势最为危险的那些岁月里,姚近之给她的感觉其实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姚近之会经常眉头微皱,独自斜靠栏杆,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在柳幼蓉眼中,还是那会儿的姚近之更好看些,哪怕同样是女子,都会对那位身世凄楚的皇后娘娘生出几分怜爱之心。

  姚近之笑了起来。大概只有柳幼蓉这样的单纯女子,再多几分运气,才能真正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姚近之想着想着,便收起了笑意,最终面无表情——烦心事太多。

  比如如今的大泉礼部尚书李锡龄也太过书生意气了,没少敲打既是家族晚辈又是官场后生的姚府尹,而且十分刻意。怎么,是想要以此邀名?都是一部尚书了,还想当多大的官,赢得多大的声望?是求个大泉立国以来才三人获封的文正谥号?

  邵渊然心有所动,只是依旧没有转头去看姚近之:她如今的心思是越来越难测了。

  姚近之想起先前来自松针湖的飞剑传信。柳幼蓉当然没资格翻阅密信,姚近之转头望向这位傻人有傻福的湖君娘娘,笑问道:“你们金璜府来贵客了,郑府君有没有跟你提过,有一位昔年恩人?”

  密信上说金璜府来了个登门做客的青衫男子,应该是个纯粹武夫,看不出真正的深浅,可能是金身境。他身边跟着一个手持绿竹杖的年轻女子,还带着五个孩子。

  给皇帝陛下查阅的密信需要尽量言简意赅,不可能事无巨细都写在信上,不过松针湖那边的存档肯定会更加详尽。

  柳幼蓉点头道:“是有这么一个人,少年模样,白袍背剑,腰间还系着一只朱红色酒葫芦……”

  姚近之冷着脸说道:“知道了。”而后重新翻身上马,神色淡然,“去松针湖看看。”

  柳幼蓉大为意外,好像皇帝陛下逛过了狐儿镇一带,就该重返蜃景城了。只不过她一个小小湖君,哪敢质疑。

  姚近之抬头看了眼天色。是谁说过日月天地两轮眼,万言不值一杯水?又是谁说那人间路窄酒杯宽?太多年没去照屏峰,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姚近之动作轻柔,抬起手指揉了揉鬓角,都不敢去触碰眼角。她有些伤感,但是她又眉眼飞扬。她告诉自己,去了松针湖水府驻跸,就在那边停步。她偏不去金璜府见谁,要见面也是他来见自己。

  她突然与柳幼蓉笑道:“到了松针湖,你再亲自回信一封,免得让郑府君担心。”

  看着那团浓郁龙气的移动方向,坐在渡船栏杆上的崔东山一手环胸,一手抵住下巴,做沉思状。他没来由地瞥了眼蜃景城,只觉得藏龙卧虎。原因很简单:那里是观道观那座水井的井口地界。

  倪元簪只不过是离开水井的福地人物之一,所以骑鹤城才有那句好似谶语的童谣流传开来:“青牛谁骑去,黄鹤又飞来。”不出意外,是那邹子的手笔了。也就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算计,也谁都能算计的家伙敢这么调侃观道观的老观主。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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