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的“大礼”,未必是好东西。
裴继业冷冷一笑:“大礼?”
“尸棺老祖的项上人头。将主一半,捕神一半。”
裴继业瞬间转身回望,露出鹰视狼顾之相。
“嗯!”
不止是裴继业,闻听此言,将门中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连萧麦也吓了一跳。
武林中人盘点绝世高手时,总是刻意忽略邪派强者。
其实,除了天下前三楚命凡、李疏狂、姚倩淑,天下第四郑长风外,江湖中还有两位货真价实的武道宗师:尸棺老祖、戾火圣尊。
尸棺老祖为练就神功,曾不惜炼化数城百姓;戾火圣尊更是把戾火到处撒播,制造无数血腥惨剧。
相较之下,尸棺老祖的凶恶还要更上一层楼。
很多江湖中人,一出生就听着尸棺老祖的恐怖故事长大,直到老死江湖仍笼罩在血棺门的阴影下。
不是没有朝中直臣、江湖侠士,放出豪言为民除害,可尸祖睚眦必报,不知多少人,当天说完,隔日灭门。
十八年前,官居刑部尚书,武功超凡绝伦,曾有宗师之名的大侠柳刑严,当众发誓要为天下苍生灭杀尸棺老祖。当天晚上,全家三百余口倒悬于房梁之上,五脏六腑俱被食尽,场面凄惨堪比人间炼狱。
赫赫凶名,已经令整个武林不只是“谈之色变”,而是干脆“避而不谈”,假装根本不存在。连正派宗师,都不敢轻易触这尊邪魔的霉头。
如今,李疏狂一言断其死,说得就像出门买菜一样轻松。
“吹什么牛皮!”裴继业第一反应是心中暗骂,“你师父都搞不定的邪魔。你凭什么杀他?”
但紧接着冷静一下,一种令他惊心动魄的直觉产生:“或许,李疏狂真的可以。”
李疏狂加入正道的时间,或许真得有点长了,长到武林中人只记得他仁慈宽厚,济世救人的“剑仙”之名,差点忘了,李疏狂曾是天下第一杀手。
就连当初斩杀玉甲天魔,也不是为天下苍生请命,而是有个快饿死的小女孩儿,用家里仅剩的一兜陈粟,雇他去杀赫连万城。
玉甲天魔杀得,尸棺老祖怎杀不得?
但裴继业不解:“杀他作甚?”
“他的徒弟,得罪我的徒弟。”
“僵尸鬼,不是已经死了?”
“死了,也杀。”
裴继业彻底明白了李疏狂的意图。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杀鸡儆猴,或者说,杀猴儆猴。
一半首级归将门,一半首级归捕门。
往后只要有人对萧麦动手,那不论是否真的伤到了萧麦——将门动手就灭将门,捕门动手则灭捕门。
面对李疏狂的威胁,裴继业沉默许久,方才再次开口。
“这句话传出去,荆湘,是要生灵涂炭的。”
“踏平荆湘”对将门而言只是一种比喻,对尸棺老祖而言则是一句白描。
他有这个实力。
李疏狂语气平静如渊:“我就是要赌上一切。”
“看到他的首级再说吧。”
放下这句话,裴继业率领已然胆寒的将门诸将,一刻不停地撤离了荆湘。
萧麦望着自己的师父,心中只剩震撼、敬仰和感激。
裴继业貌忠厚实奸诈,表面说事情已了,回头指不定还会使其他阴招,更别说自己终有一日还要回到京城。
李疏狂的话,相当于一块保命金牌。他决心要杀人时,可不会像裴继业一样机关算尽,瞻前顾后。
当然,这块保命金牌要想生效,必须得用尸棺老祖的血来开光。
“师父,谢谢。”
“徒儿放心,答应过你的事,为师不会忘,你答应为师之事,亦不要忘。方今浊世,需要一人涤荡江湖。”
萧麦紧握双拳:“嗯!”
他心中忽燃起万丈豪情,觉得尸棺老祖也何足惧哉?辟邪之眼一开,邪魔末日近在眼前。
另一边,见将门退走,先是风云岛,而后荆湘民兵、江湖势力,都爆发出彻地的欢呼声。
众同门一齐上前,簇拥萧麦,七手八脚托着他抛向空中,以庆祝这场大胜。
蛊心蛊魄也参与进来,尽管好似什么也没干,但也觉得自己立了大功。
小季倒是有些腼腆,望着欢呼的人群笑了笑,然后抬了下脸上的面罩,默默转身离开。
远处的小苏,望着得胜凯旋的萧麦,揪起来的一颗心终于释怀,长舒一口气。
尽管诛杀尸棺老祖一事,听上去令人很是不安,但她还是轻拍手掌,远远地为萧麦庆祝。
只是恰逢此时,小苏见到那个熟悉的黑衣人离开,心念莫名一动,便纵马前去追赶。
郑若山这边,自己的失败固然令人沮丧,敌人的成功更让人难过。
不善马战的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