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最后一点刚武之气散去。远处树叶彼此碰撞摩擦的沙沙的声音像黑色潮水一样从远处涌来。鸦雀无声的密林里寂静得可怕。
“于九叶，回去”
两人黑影褪去，回到猪圈里时，守卫刚好过来。
十万大山
空旷、幽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浓烈气息。这种感觉好像从踏进这里开始，被一只看不见的鬼魅缠住了，越缠越紧。
张上砚捂着胸口，跟在杜青裴的后面。两人默契的不说话，杜青裴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上硝制过的地图。
顺着上面指引的路线，他们迷失了方向。两条分叉的路让人一时难以确定往何处走。
杜青裴盯着上面的红色痕迹指引的方向，上面了一个谜团，小心翼翼收好“地图”，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大人，找到浩然之气，下一步该怎么办？”，张上砚的眼神里是一百个不乐意。
“你认为呢？”，杜青裴沉稳得像一条在暗处捕猎的毒蛇。狭长的狐狸眼里闪过戾光。
“陛下已经有了大周帝国……”，张上砚很不明白，心里陷入了迷宫。陛下用业火莲驻颜，情有可原。当年与建文帝大战，他自身也受到了非破性伤害。身体时好时坏，这些年，索性过起了修道的隐世生活。这一次，他要浩然之气……
张上砚觑了觑杜青裴的表情，他半磕双眼，靠在一棵树上休憩。
浩然之气对他们来说也重要……
林中，巨大的古树一棵套着一棵，巨大的树冠像一张大伞跨过，光从树冠的缝隙投下束状的光缕。
一条光束斜射杜青裴，他上半身笼罩在光里。不狰狞阴美的面目，他看起来像神仙座下的童子，圣洁不可扰。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像一条冷静的大蛇，仿佛已经缠住了自己的猎物，正在一步步收紧，然后冷眼毫无任何情感的盯着猎物逐渐窒息死亡。
张上砚对上那双冷眸，出现了窒息的感觉。好像有一双手插进他的胸口，把那颗跳动的心脏扯出来，捧在手上，直至心脏衰竭。
“看着我干什么？”
张上砚挤出一抹尴尬僵硬的笑容，“属下失神了，觉得大人像一个人……不，是别人像大人”，张上砚的脑海里电光火石之间，闪过里两张间，然后又模糊了起来。
杜青裴收回轻蔑的目光，起身往前走，“前面有水，而且还是大湖……”
夜幕降临时，杜青裴和张上砚来到了湖边。万顷湖面，仿佛一面巨大的琉璃镜。火红的夕阳余晖倒映在水面上，好像一片浪潮的火焰，雄丽壮阔，让游人不敢踏足。
“真漂亮”
杜青裴与张上砚的关注点不一样。张上砚被景色迷失了，杜青裴看到了地上树枝烧了一半留下的焦黑痕迹。
“大人，有人来过……”
杜青裴蹲下仔细端详，拿起地上的树枝，“几天前有人来过”，他又看到了地面被仿佛背铁犁犁出的巨大痕迹，“而且他们曾在这里动手过……”
“大人，看来找浩然之气可不止我们而已。人人都想得到浩然之气，就看最后鹿死谁手了……”
天黑得极快。片刻已经见不到亮光，往密林深处看，好像有巨兽潜伏在黑暗处。山峰围绕得大湖，密林遍布，飞禽走兽无数，偶尔有禽鸣和兽吼的声音传来，这些声音让静谧的气氛更加恐怖阴森。
“大人，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火已经升起，暖融融的火光好像散发的不是热度，而是寒冰。张上砚抱着胳膊，手指能感受得到隔着一层衣料的皮肤凸起了鸡皮疙瘩。这是太过寒冷而造成的。
“你在害怕什么？”
张上砚被冰冷的声音呵斥恍然回神，原来他是因为极度害怕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在害怕什么，他说不上来。黑暗里好像藏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衣裳，微风吹来带走他背后的体温，怪不得他觉得背脊生寒。
“大人，属下感觉好像有人在偷窥我们”
“附近并没有活物……”，杜青裴好像被一根鱼刺堵在了喉咙里，他在看到密林里一张泛绿的脸时，想要张嘴，喉咙痛得要死。
张上砚立刻拔剑而出。杜青裴拦下他。
“切勿声张”
双方互相对峙，那一张脸泛着青铜绿，绿得渗人。他背后背了一把剑，手背上也泛着青铜绿，隔得太远，看不清对方的眼珠。
“大人”
杜青裴有些疑惑。他感受不到鲜活的气息，但那双眼睛却在暗处里锁定了他。他浑身一震，不适的感觉升起。
一眨眼的功夫，人突然不见了。
“大人，人跑了？”
“不用追”
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死不活。
“大人，我们要离开吗？”，张上砚看出杜青裴有退缩之意，他不想往里走了，好像里面暗藏了危及生命的危险。
“我们走得了吗？”，杜青裴的目光掠过湖面，闪烁绿光的幽光正向这边游来。
无数发光的游鱼聚成长长的一条，仿佛一条璀璨的银河往岸边来。水面上氤氲的光像纱雾一样在跳跃。偶尔有游鱼跳起，轻盈得像仙女在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