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答应过他。
“……好。”沈玉衡说,未曾察觉自己被萧烬握着手,蹭地站起来,“不过先说好哦,我不认得路,你得带着我,知道吗?”
“好。”萧烬莞尔,扣紧了他,说,“我会一直带着你,需要拉钩吗?”
当真是醉了,萧烬想,不带臣的自称,也不叫他陛下,说话也像小孩子。
真好。
沈玉衡礼貌拒绝,说:“我是大人,不需要这个。”
萧烬忍不住抬起手抚了抚他的眼角,沈玉衡显然不知道自己喝酒上脸,不过不严重,只是眼尾和脸颊晕了些许粉,眸光里水色盈盈,我见犹怜。
刚喝了酒,两人身上都热着,出辰阳宫时便都未披狐裘,好在这时没有落雪,也没有起风,萧烬还以为会在路上吵闹的人不仅不闹,还乖乖被他牵着,嘎吱踩雪声拢着,两人都觉得恣意松快。
很快,萧烬便领着沈玉衡上了角楼。
两人到了窗沿边,看着外头空荡荡黑漆漆地湖面,沈玉衡皱紧了眉。
他转过身,伸手揪住萧烬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说:“这里哪有什么灯看,你骗我?”
萧烬早有准备,故而未被拽得踉跄,也好在此时这里只有关宁在边上伺候,又被萧烬提前打过招呼,因而没有惊动在附近值夜的护卫。
“怎么会,我从不骗你。”萧烬说,朝关宁打过手势后,伸手盖住沈玉衡的眼睛,“沈哥哥,你等一小会儿,我保证,等我松开你的时候就有灯了,好吗?”
沈玉衡迟疑了,忽然的黑暗让他下意识松开对萧烬的桎梏,反而抓上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
可他惊讶地发现,他竟是拉不动。
“好。”沈玉衡说,十分能屈能伸,说,“你最好是真的没有骗我,否则——”
萧烬打断他,目光定定地看着沈玉衡,说:“我从不骗你。”
沈玉衡被他发誓般的承诺愣怔住,悻悻松开了手,让他捂着自己的眼睛,说:“……你这人,未免有点太认真,无趣。”
萧烬失笑。
他对他,如何能不认真。
说话间,萧烬看见关宁在楼下递了信号,便说:“可以了,沈哥哥,看看外头,那是不是灯?”
话音落下的同时,萧烬放下当着沈玉衡眼睛的手,让他看向窗外。
原本漆黑空荡的天幕上,正慢慢升着数不清的孔明灯,一盏接一盏,从四面八方而来,密密地点上烟火橙黄。
沈玉衡的瞳孔里印着那些光,微张的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倒不是为天上的那些,而是为原本漆黑静谧的湖面上,忽然冒出来的二十四盏、憨态可掬的、各不相同的兔子灯。
点在湖面残荷之间,一如当年离家时那夜见过的画面。
关宁不知何时又上来了,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萧烬,萧烬抖开,声音惊动了沈玉衡。
他看过去,视线落在了萧烬手上的披风上。
是一件正红的披风,下摆滚边的地方绣着一串小团的兔子,灵动乖巧。
萧烬披在沈玉衡肩上,双臂环过他的肩落到他的胸前,替他系好绳扣,在他耳边说:“沈哥哥,生辰喜乐。”
沈玉衡似乎从未回神,醉意被这番场景挥退了几分,说:“……你如何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
萧烬说,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赫然是那日萧知雨在公主府里扔进他怀里的那只。
他从里头拿出一枚白玉扳指,夜晚不如白日里看得分明,却也能从温润色泽里看出这枚扳指的不菲。
他牵过沈玉衡的手,替他套上,说:“我不知道送你什么好,便准备了很多,灯是,披风是,扳指也是——”
“还有我……”
好几个士兵纷纷掏出铜板,伸手递过来。军中禁止赌博,但像今日这样押点小钱,并不禁止。
陈青顿时眉开眼笑,一边收钱,一边对身后的小兵道:“烬子,快都记下来。”
正乐着,一人忽然大吼一声:“陈青,你不是说你押萧烬赢吗?怎么这上记着押蒋百夫长五十铜钱?”
陈青回头,见是伤兵营里的同伴,忙争辩:“押了,我押了萧烬五铜钱,你没看到?”
“但你还押了蒋百夫长五十铜钱!”
“……那什么,”陈青转为干笑,解释,“我押萧烬,是出于兄弟情义,是明知他会输还押,但押蒋百夫长,只是单纯不能跟钱过不去。这情义要顾,钱也得赚,你说是吧?”
“萧烬赔率是多少?”忽然,一道轻哑声音传来。
陈青一回头,“哟”一声,惊讶道:“沈姑娘,你也来了?”
然后就替萧烬诉相思:“沈姑娘你不知道,这几天你没去伤兵营,萧烬他茶不思、饭也不香……”
“我问你萧烬的赔率是多少?”沈玉衡打断。
陈青挠挠头,忙从烬子手里拿过账簿,看一眼道:“一赔五十呢,知道他的人可不多。”
沈玉衡微笑,拿出一小块碎银,道:“押萧烬。”
“哟!”陈青惊讶,拿起来试了试,道:“这一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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