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让冷风肆意侵吞着屋内最后的暖意。
——再下大一些吧。
他闭上眼,在心中迫切地催促着,期待着。
让大雪足以将他掩埋。
让这场凌迟着身心的矛盾与折磨快些结束。
“许先生?”
一声呼唤如银瓶乍破。许元疏忽觉冷风渐停,身上继而被更深厚的温暖包裹。
他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双青色袖子拂过眼前。碎雪在叶帘堂袖间纷扬起来,像一朵朵灰白色的蝴蝶,轻轻摇过一阵便歇了下去。
许元疏垂眸,见身上披着新做的氅衣,他哑着声问:“你怎么来了?”
“给你做了件新衣裳。”叶帘堂没有问他方才在做什么,只是说:“你睡不着吗?”
“缘何帮我……”许元疏看着她,“为了太子?为了朝廷?”
叶帘堂皱了眉,“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这世上多的是口腹蜜剑,暗藏心机。可今夜的月光淌如溯水,飞雪飘散如涉水而出的飞蛾。
许元疏忽然心想:“不管她为了什么。”
倘使新雪无法留存,能兜兜转转歇落在她的衣袖边,也算是活过了一瞬。
“叶大人,”他拢了拢新做的氅衣,轻声对她讲:“感谢您今生的垂顾。”
第64章 雪虐黑云压城,天地茫茫。
许氏久负盛名,许多民医听到许元疏在颢州的风声,大清早便排在了颢州州府的大门之前,个个揣着拜帖,想要与之相交。
因此,孙云斛在门前替许元疏挡掉这些拜帖,而许元疏天还没亮便从偏门出了府,坐上马车,往北郊猎场的方向去了。
李意卿这些天也没闲着,谷东事务繁杂,四州若想要长久合作,那各州互相往来的马道、仓廪、驿站都需要修缮。太子晨日里去猎场同虎强学一套常家枪法,等用过午饭,便开始处理谷东事务。
“玄州良田少,眼下买了变州的粮食就能过冬。眼下千子坡倒了,等春天一到,那边的地他们就可以直接收入囊中。”周言看着册子,笑道:“而变州卖粮食的钱正好能用来疏通与溟西之间的河槽,等那边一通,谷东便算是真正运转起来了。”
“真好。”叶帘堂此时心情也好,正拣着桌上的点心吃,“那我们岂不是很快就能回阆京了?”
周言看着她的神色,打趣道:“怎么感觉你话里有些可惜的意味?”
“当然可惜了。”叶帘堂擦着手,说:“实话啊,我觉得谷东的食物比阆京好吃得太多,光说这炖肉,便有六七种做法,样样都价低量大,实在美味。”
周言笑着摇了摇头,便听她继续道:“若是想在阆京以这个价目饱餐一顿,简直是做梦。”
语罢,她往椅子上一靠,慢悠悠说:“在阆京,都是银子买金子,金子换银子。死贵。”
“这话不假。”周言点了头,“阆京六必居的菜式倒是新颖,不过确实贵。”
“六必居?”闻言,叶帘堂又坐起身,讶异道:“你竟然还去过六必居么?”
“怎么?”周言佯装恼怒,瞪着她,“你也觉得我从山里出来,一脸穷酸样,去不起六必居?”
“周兄,怎么说我们也同行了这么久,你这样说就是在误解我。”叶帘堂用竹扇轻轻扣了扣桌面,“您好歹新科状元郎,我才是一脸穷酸样,光听着六必居的名声就要被吓死了。”
周言笑起来,道:“我自然是吃不起六必居的,那时是旁人给我递请帖。”
“咦?”叶帘堂起了兴趣,说:“我从前在阆京可是听说,您谁的宴请都不去?”
“那能一样么?”周言将册子搁下,正声道:“那可是六必居的请帖!”
“那也确实,若不是达官显贵,六必居的菜根本是千金难求。”叶帘堂点了头,稍稍凑近些,“快些告诉我,是谁这么有钱?等我回阆京定要与他结识结识。”
“结识?”周言忽地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道:“那你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叶帘堂抿住嘴,“怎么?”
“司农司侍郎,”周言看着她,问:“你认不认识?”
“唔,”叶帘堂尴尬地笑了笑,问:“……是谁啊?”
这下轮到周言有些诧异,“刘臻,你不认识?”
叶帘堂仔细回忆了一番,这才一拍脑门,“见过!我与他从前在陈祭酒的生辰宴碰聊过几句。不过那位刘大人似乎不怎么待见我……我得罪过他么?”
“你那时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周言轻笑一声,“太子侍读,师从柳太师,而他又师从陈祭酒,定然不待见你。”
离开阆京太久,许多事情都已忘得差不多,如今被周言提起来,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啊,是了。”叶帘堂垂下头,“柳太师与陈祭酒从来都是比来比去的,如今陈祭酒……不在了,我竟也没写信去问过太师的近况。”
周言叹气道:“前些日子谷东不安稳,你不如近日写封信寄回去。”
“该是如此。”叶帘堂点了点头,忽问:“不过听你方才所说,为何觉得我认识刘大人?”
“他那日请我去六必居……叫我瞧了一出戏。”周言饮一口茶水,慢慢说:“八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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