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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珠心绪不宁,自己冒失了。佛门圣地,该当澄心定虑,而非谈情说爱。

  冬阳刺眼,她揉了揉眼睛,又把挡光的白绫戴上了。佛经也没心情再听,准备唤了守在门口的曦芽,一道回梧园去。

  石家人看到她独自一人的背影,面色各异。刚才她身畔有人作陪,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

  石老爷记恨怀珠,太子就是因为她毁了他幼子的一只眼睛。

  石娆看她不顺眼,她抢了太子去。

  石修和石韫兄弟俩皆垂涎与她的美色,心怀鬼胎,却蠢蠢欲动。

  这一家子人,都盯上怀珠了。

  石韫一直认为怀珠是自己的女人,当年他连聘礼都送了,白怀珠却硬生生被太子夺去,囚在别院玩了许多年。

  这么多年,他一直咽不下这口气。

  石韫来寺庙之前喝了些酒,欲念熏天,浑身燥得难受,恰好缺个女人解闷,便悄悄尾随怀珠。

  这长济寺甚大,分为东禅院和西禅院。此刻弘忍大师在东禅院讲经,香客们也都在聆听圣训,西禅院显得极为静辟,只有几个洒扫的和尚。

  阳光淡黄,凉风拂体,落叶沙沙。

  怀珠察觉身后有个影子一直尾随她,初时以为是陆令姜,又觉脚步声不太对。

  她故意停下脚步,那人影果然飞速朝她靠近,竟要一把抱住她。

  怀珠闪身,石韫扑了个空,“白小观音,别躲啊……”

  摸摸肚子,笑眯眯地瞧向她。

  怀珠微惊,看清来人,目光顿时变得冷淡。及笄那日就是石韫闯进闺房非礼她,毁了她本来正常的人生。

  若非她家破人亡,怎会被白老爷收养,又怎会认识陆令姜?

  一切不幸的源头,都是石韫。

  且前天上坟的路上,石韫已堵过她一次,再三与她为难,此时俨然故技重施。

  “小美人。你可真好看呐。老天爷不长眼,才让你跟了太子。

  “爷要弄你两腿合不拢,哭着求爷。”

  说着就朝着怀珠扑过来。怀珠眼睛不方便,罗裙咔嚓一声顿时被撕下一块,腰带跟着松垮了些。

  石韫嗅着那块罗襟,更加兴奋,笑嘻嘻说:“你知道吗,当初你爹本来不用死的,但他太碍事,我故意把他磕死的。谁让那老东西反对咱俩入洞房?”

  怀珠捂着胸口,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可越焦急时刻,眼睛越看不清。即便看得清,她也不是一个体型剽悍男人的对手。

  情况危急,她想着西禅院虽幽静,却也有洒扫的和尚,便欲张口大声呼救。

  然尚未出声,嘴巴就被身后一只颀长干净的手捂住,淡淡的檀香味。

  陆令姜垂首翻了两下,问难不难。

  魏大人拱手禀道:“梵文不同于我族文字,多有歧义晦涩之处,翻译时确实是包含了一定的艰辛在里面。”

  陆令姜颔首,念起怀珠这一个月以来在国史馆焚膏继晷的辛勤付出,不禁唇角淡淡微笑,自家太子妃聪颖优秀。

  前世他只将她随意养在别院,确实明珠暗投,埋没了她的一身才华。

  “多谢魏大人对她的照料了。”

  魏大人见太子殿下如常验收,并无异状,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抬眼间,太子殿下这一身冻缥色的长衫分外眼熟,好似怀珠姑娘也是冻缥色的长裙。腰间,两人亦挂着相同样式的玉佩,一凹一凸。

  太子与太子妃,穿的竟是眷侣款。

  魏大人擦擦冷汗,感觉被秀到了,嘴里甜甜的滋味,好像已经吃到了喜糖。

  送别了魏大人,陆令姜到书房,将前朝书法大家法素高僧的《观音经》取出。这件珍品是昨日刚刚送到的,经勘认的确是真迹无疑。她既喜欢学佛,他便送了给她,能博她一笑也是这件死物的福气。

  现在他看到什么东西,都不由自主地想能不能讨她欢心。

  时惟四月,初夏已至。白家门前树绕藤蔓,绿植蓊郁,一副清凉幽静之景。

  他和她的大婚定在大暑,一年最阳光灿烂火烈的日子。届时蟋蟀居壁,腐草为萤,土润溽暑,是万物蓬勃的好时节。

  他将要娶她了。

  想来,真令人难以置信。

  即便提前了婚期,却仍要等上两个多月。西南战事反复无常,他只想尽早娶了她,越快越好,否则一旦太子亲征,他们的好时候又要生生错过了。

  白老爷迎接太子殿下,陆令姜没叫声张,只低调地入了院。不必说白老爷也知道太子殿下是来探望怀珠的,曲曲拐拐,顺着长廊直接将殿下引去了后园。

  养花一年,赏花十日。四月里后园的琳琅满目的花植争相盛放,蜜蜂蛱蝶翩翩而飞,怀珠便在草地上舞剑。

  她甚久没舞剑了。

  养母的剑器舞堪称一绝,她便也得了些天赋。从前是盲眼无法舞剑,如今双目明亮,她终于可以酣畅淋漓。

  剑锋过去,花枝低伏。

  陆令姜静静看了会儿,怀珠收剑略有愕然,“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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