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最初觉惊讶,眼前人竟然认识他。
他与桑宁也就只见过一面,若不是他主动打招呼差点都识不出来。
虽不知是敌是友,毕竟算个熟人,他对着桑宁点点头,从早上开始便紧绷的心稍稍安稳。
几个陌生地方轮转,他的精神早就临近崩溃。
人多口杂,桑宁并未多说,只领着黎清欢进门。
一路走去经过不少院落,皆四门张开,没有隐私。
黎清欢小心张望,旁人眼里却没他,姿态各异的男子只管着自己手里头的活儿,吹拉弹唱,各有各的本事。
但他们的眼神冷漠空洞,既无欣赏之情,也无对手中之物的热爱,像被栓在金笼里观赏的鸟雀。
桑宁解释:“都想在明儿晚上的宴会上出彩讨个头筹呢。”
出于好奇心,黎清欢入院以来的第一次开口:“明天”
“你不知晓明天就是礼亲王的生辰宴,”桑宁停下步子歪头看他,蓦地笑道,“这院子里的男子不管愿不愿都得赴这个雅宴,果然她什么都没告诉你。”
既进了这园子,其中也包含黎清欢。
但桑宁不提,黎清欢也谨慎地不问,说多错多。
若真有他的事情,必然会来找他,他才不愿意主动揽活儿。
跟着桑宁走了一遭,黎清欢也大概晓得了这个地方是罗郁用来豢养男人的地方。
光黎清欢见到的已有二三十人,不免咋舌。
天底下没有新鲜事,就算本朝皇帝出身草莽,在位以来励精图治,也挡不住手里的官儿、家里的亲戚贪污腐败,靠着手里被稀释出来的些微权力为非作歹。
手上的斑痕奇痒无比,黎清欢无奈,除了痒倒也没什么其他的感觉,就只能受着不敢抓狠了去,偷偷用掌心蹭了蹭。
看罗郁避之不及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想,虽然靠这怪病一时从魔爪下脱逃,可万一要带着这东西一辈子,他可不情愿。
桑宁暗笑一声,叫人取来支碧玉膏子,送给了黎清欢:“若觉得痒了,便厚敷上,夜里好睡着。”
黎清欢打开青花瓷盖,一股子清凉味儿,有些刺鼻,问道:“桑公子可知我害的是何病?”
他可从来没染过过敏之症。
“花柳。”桑宁故意凑近吓他。
“啊?”
瞧黎清欢真吓得小脸惨白,桑宁才握住他的手左右看了看,小声笑道:“诓你的。”
说了真话,黎清欢却是不信他了,哭丧着脸道:“你别安慰我了,若真得了这病,我可得找个大夫去瞧。”
虽没读过几本书,也未在外边儿呆过几日,黎清欢也知晓“花柳”这东西是个脏病,全是花楼或暗门子不检点的男人得的。
他统共就挨过萧沅一个女人,肯定是她在外头染上传给自己的。
侥幸心理没了,从礼亲王黎清欢一时心如死灰,觉着时日无多,心里头立刻把萧沅骂了个半死。
还没来得及怪她还把他当成物件儿一样送人,一时间新仇旧恨,全落在了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女人身上。
悲从中来,黎清欢急急问道:“桑公子,桑哥哥,你可有什么法子治好我这病?”
一顿输出桑宁倒是被他搞懵了。
且不说这人容易被他骗了句就直接信了,普通男子知道自己得了花柳可不得哭天抢地地寻死觅活,这黎二公子倒是个神人,就想着活命,什么贞洁名声全然不顾。
萧沅初来找他的时候,桑宁还觉得新鲜。
确实看出来萧沅对黎清欢有意,却不曾想短短几个月,眼前这小郎君竟能让萧掌柜亲自来跟他求情,托他照顾一二。
怪道,原来萧掌柜喜欢憨直的。
桑宁不耐道:“我说诓你的就是诓你的,得了花柳哪儿这么轻松?”
越听越觉得完了,该是不治之症,黎清欢彻底死了心。
小时候他亲爹经常跟他讲他哪些小兄弟得了花柳,最后烂死在病床上,甚是可怖。
现在黎清欢觉着突然胸闷气短,也快下去陪他爹了。
桑宁扑哧笑出了声,进京之后还是头回笑这么真情实意,伸手道:“既你是个将死之人了,那就把手里的东西还我。这东西可贵呢,不仅能止痒,还又生肌之效,有银子都买不来!”
萧沅给他的时候,他很是纳罕了一阵,忍了好久才没有昧下来。
黎清欢瘪瘪嘴,把膏子藏进了袖子里头,才不会还给他。
能活一天是一天,只要活着就会痒。
晚上他细细抹了药膏,舒爽躺下,就他单间屋子,不用跟旁人挤。
来不及细想,黎清欢只把昨夜加早上那件事儿细盘了盘。
晕倒前他在家里,萧沅确实有能耐把他偷出来送人,他黎府少了个公子难不成就不管了。
还有他母亲,早不来晚不来
他没意识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分明是他母亲,而送他到礼亲王府的却是萧沅。
两个都算是他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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