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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细密虫蚁啃噬着他的皮肉,高烧脱水模糊了他的神志,偏生混沌濒死之时,一只温凉的手探上了他的额头。

  再醒来时,耳畔淌着清冽琴音,身下微微颠簸,似在车马之上。

  霍少闻心下一紧,连忙起身缩抱成一团,手中摸着了弯刀,四下环视之间,正对上一张俊美白皙的脸,其上一双眼灵动流转,好似粼粼秋波,摄人心魄。

  霍少闻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那少年见他醒了,手下琴声未歇,露出一抹笑:“别怕,你现在已无大碍。”

  霍少闻一怔:“是你救了我为什么?”

  “我乃宁州抚南侯,”那少年神色清明,温声道,“看面相,你应是梁人。”

  “既同为大梁子民,你又在我宁州境内,便没有不救的道理。”

  霍少闻闻言一怔。

  这自称抚南侯的少年人瞧着不过十五六岁,并不在意霍少闻的反应,只莞尔一笑,问他:“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霍少闻顿了顿,思忖着小声道:“贺明齐姜贺[2],日月明。”

  “贺明,”少年人声音如同他指尖流淌的琴音一般出尘温润,“我听得你昏迷时喃喃自语,你来岭南,是为替父寻药?”

  “那药我已差人去备,你自取走,早日归家,勿叫家中父母牵挂。”

  霍少闻泪已淌了满面,迎着纪涟温润如玉的脸,在轻缓的琴声里,想起了饮渡秋水的战马,黄尘掩没的白骨。

  起风了。

  好风乘千里,送我还故乡。[3]

  自此十年间,朝夕未曾忘。

  十年风霜雨雪,宁州青州遥遥分守大梁南北境,其间山峦连绵、地势广袤,快马加鞭之下,也得一月才能行完单程。

  他再没得空去过宁州,却从未停止暗中对抚南侯的打探,渐渐知道了他身体不好,又知道了他有个颇惹人生厌的同胞兄长。

  有关纪涟的坏消息,似乎总也离不开纪淮舟。

  岭南的惊鸿一遇烙在他心上,被日复一日地凿刻,早已深入骨血。

  就连梦里,也时常重温当日琴音。

  眼下他看着这笔,满目柔情,仅这么一个“涟”字,便足以撑得他胸口酸胀。

  窗外又起了风,不远处隐有雪落残枝的簌簌声响,间或夹杂着某些夜行动物的窃窃走动,屋外鹰房内的疾也听见了,扑棱着翅膀便去觅食。

  夜风之后,霍少闻耳边彻底安静下来,忽然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这狼毫应当是纪淮舟今日同他缠斗时意外掉落的。

  那么,还是不还?

  按理当是要还的——他捡到了东西,又知道失主是谁,哪有不归还的道理。

  可心底的抵触感挥之不去,纤细狼毫蛛网般根根缚住了他,叫他满腔私心都纠缠在一起,理不顺、剪不断,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要还吗?

  霍少闻踟躇着行至廊下,眼见纪淮舟房内烛火分明还未吹灭,他却迟迟未去叩门。

  “我听明白了,你骂我没长眼睛。”

  周照吉侧首,望了一眼身后的房间。微弱灯光撕开暗夜,在门窗间投下朦胧光影。所有声音被锁在屋子里,静悄悄的,不知那两人在做什么。

  周照吉收回目光,转向一头雾水的况兆,慢悠悠道:“你仔细瞧,就知道了。”

  纪淮舟语气一转,面露森然:“他忠心得过了头。”

  前世,那向来沉默寡言的人,跪在他面前,歇斯底里大喊:“陛下,您应是千载传颂的仁德之君,我不能让他成为您唯一的污点。”

  若非他与李昊柏,自己与霍少闻也不会阴阳两隔。

  忆起往事,纪淮舟气血翻涌,手中茶杯竟硬生生被捏碎,鲜血从掌心滴出。

  周照吉惊呼一声:“殿下,您受伤了?”

  屋门忽被人推开,一个人影疾速奔至纪淮舟身边,掰开他的手,焦急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纪淮舟抬头,掀开眼皮,隔着素纱用眷恋的目光轻抚霍少闻脸庞,可怜兮兮开口:“霍少闻,我疼。”

  第 55 章 第 55 章

  霍少闻冷着脸,小心翼翼将纪淮舟掌中碎片取出,确认所有细小残渣都被除净,他用锦帕一点点擦拭纪淮舟掌心的血,轻声斥责他:“知道疼,还把杯子捏碎。”

  纪淮舟感受到霍少闻专注的视线,笑吟吟开口:“我也是不小心,你别生气。”

  “不让人省心。”霍少闻轻哼一声。

  况兆看见眼前这幕,挠了挠头,麦色面皮上浮现出一丝不解。

  这画面怎么似曾相识?

  况兆绞尽脑汁思索半天,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在他儿时,有次母亲不小心伤了脚,父亲也是一边温和责备她,一边为她上药。

  等等!他在想什么?他怎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不还吗?

  霍少闻还从未做过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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