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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儿已九岁了,以后估摸着也就这么个说话难听的性子!”戚檐摊开手,“怎么你就能来我房里放虫,我就不能来你屋谈天?”

  “要你管!”薛无平哼一声。

  戚文二人赔着笑,试探着翻起他屋中摆设。说来也怪,那薛无平仅仅是抬头瞅了几眼,便同方美该吃吃该喝喝,半分不阻拦。

  他这屋里倒没什么抽屉,有的尽是将物品明晃晃摆在人眼前的博古架。

  戚檐伸手将架上东西挨个摸去,在一瓷瓶里头找到俩布扎的小人。

  太有意思的俩小人!

  小人皆穿白,一个写了“薛有山”,另一个则写的“戚檐”。那俩布偶扎得敷衍,上头倒是毫不含糊地扎满了银针——任谁看都是诅咒专用。

  “对俩哥哥这么狠?”戚檐觉得好笑,还专程拿去文侪眼前晃了一晃。

  文侪只一把将那写了“戚檐”的小人抓过来,一面把那小人面上的针拔了,一面带着那玩意去翻找其他线索。

  “看那服儿!他把你二哥小人脸上的针全给拔了!”方美同薛无平告状。

  薛无平自顾嚼着嘴里东西,显然是不想管。

  可方美还是喋喋不休,于是很快便得了薛无平一拳头。但由于薛无平揍完他很快就往他嘴里塞了块甜的,故而那方美也没夜半大闹薛宅。

  文侪的手顺着柜顶缘滑行,待摸着一手的灰后,总算在角落找着块硬纸片,便拿下来。那物什与其说是硬纸片,实际是五张被黄纸包裹在一块的方形纸书法作品。

  文侪将那些纸张拆开挨个读了,从上至下——

  【喜到鬼来】

  【鬼来双还】

  【双还家和】

  【家和事兴】

  【事兴人定】

  文侪将五张纸抖了抖,摁去薛无平桌上:“小少爷,这些东西讲的什么?”

  “哈,文盲!”方美探脑袋插进一嘴。

  薛无平还稍正经些,吞完嘴里的甜馅儿便说:“四字经,我妈教我背的。”

  “你背么?”戚檐撞撞方美。

  方美一边吮指头上沾的馅料,一边抽空说:“当然背!”

  他的眼珠子转了一轮,刀似的眼神又扎回来:“不背的话,你们夜里烧香拜老祖宗时心里念的都是些啥?”

  “啥都不想。”戚檐实话实说。

  方美似乎接受不了这荒唐回答,只说:“哇!对祖宗大不敬,没了祖宗庇佑,鬼要捉你走喽!我跟你说,你很快就要翘辫子啦!”

  “瞎扯!”戚檐还是笑嘻嘻,将目光从方美身上移到薛无平身上,“哎呦小宝,你平日里不趾高气扬的么?怎么这会儿一声不吭的?”

  “书院先生同我说过,有些人就是长虫钻竹筒,死不转弯!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塞着耳朵过日子,多说不过浪费我口舌!”

  “你从前除了拿臭词把我俩骂个狗血淋头,还说过什么?”戚檐失笑,“怎么说得像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似的?”

  薛无平嘟嘟囔囔半晌,没想着应对的好话,索性将他和文侪一块轰出了卧房。

  夜已深,苗嫂唤文侪回屋休息的声音荡在薛宅半空,文侪没办法,只能自此同戚檐分别。

  ***

  这是阴梦第六日。

  文侪睁眼时觉得眼皮比前几日重了好些,可要问他有何异样么,他会果断地回答没有,直到他发现卧房里只有他自个儿,且不管是原先挂着珠帘的卧房与小厅相连处,还是两扇轩窗,皆已被木板钉死。

  钉子是从里往外打的,而当下他手上就握着一把石锤。

  他没有封死这屋子的印象,可比起好似有所缺失的记忆,更叫他双腿发软的是那糊满墙面的白纸红字。充斥整个房间的腥气不断提醒着他,那纸上红不是墨,是血,货真价实的血。

  文侪硬着头皮去读,纸上写的却仅有不断重复的四字——我不成亲。

  我不成亲!我不成亲!!我不成亲!!!

  文侪头疼欲裂,抬手抱头时宽袖滑去臂弯,露出他刀伤满布的小臂与缠得混乱的数条带血绷带。

  他终于觉察,那纸上字尽是他的血!

  “为什么?这是怎么……”文侪有太多疑问想要解决,可现如今叫那些诡异文本包裹着,脑子一时像是停了转。

  他着急,所以拍打着脑袋要自个儿快些适应这环境。

  可在阴梦里,他是郑槐,他不是文侪。

  而“郑槐”很显然并不能很快从这番景象中解脱,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文侪什么也做不了。他的大脑不能发出正确的指令,就好若是被一堵高墙拦截了一般。

  文侪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快地行去窗边,想着自个儿既没法子思考,那逃脱此地也不失为一个冷静下来的好办法。

  奈何——天不遂人意。

  他的手中石锤砸上那钉死的窗户的那一瞬,有人叩响了窗子。

  “有人吗?”

  是薛有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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