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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他们的心疯狂鼓噪起来,源于生命本能,源于基因的狂热和忠诚几乎让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高台上的塞拉, 和攀爬到他肩头的,不容忽视的骨白色的蛇。在所有虫族意识不到的时候, 源自灵魂的协震已经开始, 高纬度的空间里,他们的精神图谱正在以趋于一致的节奏呼吸着,延展着。

  这感觉很奇妙。虫族崇拜力量, 他们的生命中也充斥着暴虐和致死的力量, 他们的耳边从来响彻着强有力的威胁、惩罚和裁决。雄虫的力量是暴虐的, 雌虫和亚雌的力量也带着杀意和残酷, 军雌在战争中生死往复, 他们以为他们熟知力量的本源。

  力量,即为杀戮。

  力量,即为统治。

  教廷无数次对他们赞颂母神的强大, 那无法对抗,无可比拟的力量可以一念生死,对于亚雌、雌虫这样的让母神不喜的造物来说,他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证明他们对于雄虫、对于虫族社会的价值,也只有如此,高高在上的母神才会允许他们苟延残喘,才会允许他们的生命存在。

  千百年来,教廷一次又一次的洗脑,久而久之,不仅宣讲的雄虫信了,大多数的雌虫和亚雌也接受了他们的命运。就如同阿克斯元帅所说,母神不会眷顾他们,这句话本身其实让雌虫和亚雌无法反驳——往日种种,还不够明显吗?教廷的神坛上供奉的母神虚像,从来只纵容拥有神力的雄虫。

  可是此刻,当虫族的精神力在未知又柔和的力量下开始协震,当生命如同冬日里冒着热气的温泉,流淌过他们干涸的四肢百骸,当从未有过的顿悟一瞬间进入他们的脑海,一个近乎陌生的世界在他们面前展开,在这里,一切事物都与从前相同,一切又都与从前截然不同。

  来自母神的力量,并不是来伤害和统治他们的。母神的力量对生命没有歧视,她落在他们灵魂上的轻抚没有任何胁迫的意味,只需那么短短一瞬,千百年来雄虫社会的谎言土崩瓦解,教廷强加给生命的秩序也荡然无存。

  虫族第一次知道,有一种力量它无需用鲜血和暴力辅佐,更不需要胁迫和镇压来成全。它即为冥冥之中的理解、真实和包容。

  这才是母神的力量,是她用来创造生命,创造世界的力量。

  塞拉的漆黑触须在没有受到召唤的情况下,就已经撕破空间壁,从虚空中漫天落下,合着母神柔和的白光轻舞。云嘉冉从塞拉的手臂爬上了他的肩头,最终爬上了塞拉的头顶。她用洁白的蛇头俯瞰着台下寂静又密密麻麻的军雌,看着他们虔诚的面容和双眸之中对生命纯粹的向往和赞叹,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欣慰击中了她。

  生命啊

  自从穿越以来,云嘉冉清醒的时候并不多。她最多的感觉就是虚弱,属于她的力量像是血液一样,从她的身体里被缓缓抽走。她无法安寝,整个宇宙似乎都在她的耳边低咒。她无法清醒,她身体里的火焰即将熄灭,而她冥冥之中知道当恒星熄灭时,她也将陷入永恒的寂静。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才是最寂寞的人。她耳边的声音让她厌恶,时不时闪过的画面让她感到恶心又莫名难堪。这远不是她想要的世界,这个世界充斥着性别暴力、压迫、阴谋和种族灭绝。她和这个世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单这一点,就足够让她无比恶心。

  她没有力气深究原因,也不知道怎么改变。她仿佛连一个身体都没有,只能像一台不好用的接收器一样,被迫聆听宇宙无尽的恶念。久而久之,她已然在绝对的孤单和失望中放弃了,直到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心音。

  那是她的林老师。她作为一个人类女孩时,唯一不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唯一理解和关心她的人。

  她拼尽力气附身在了神器上,救了塞拉一回。自那以后,云嘉冉开始尝试离开她的困境,拼命捕捉塞拉灵魂的声音,以此作为锚点。而此刻,她再次成功,却也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并不只有林老师一个值得倾听的灵魂。

  无数渺小、坚韧的生命仍然在荒芜之中挣扎,而无论她是否愿意承认,这些生命仿佛以一种莫名的方式与她息息相关。

  她看着他们,作为人的她为生命燃烧起舞的模样而高歌,可是作为在永寂中缓缓消亡的恒星,作为一个俯瞰众生,漠不关心的神——她无动于衷。

  失败品。她看着雄虫、雌虫和亚雌想着。依托她的力量创造出来的生命,自大狂妄、无所顾忌、互相倾轧、反复无常。他们没有道德,没有仁慈,没有互爱。他们是一群低劣的残次品,一场大清洗或许可以带走他们,这片宇宙也会在神的仁慈下,诞生新的生命。

  这些卑劣的生命,配不上神的拯救,配不上第二次机会。他们会迎来自我毁灭,而神的耳畔也将重回清净。

  她的力量蒸腾着,无人知晓她灵魂的动荡,唯有塞拉在脑海中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嘉冉。”

  ——云同学,老师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忘记你的来处。

  骤然之间,纯白的神光荡漾出来,将塞拉漆黑的精神触须都覆盖住了。塞拉身旁,沉浸在母神力量中的埃德温眼中闪过惊慌和恐惧,他不愿反抗母神,但是他对塞拉的担忧压过了一切其他情绪,他猛然放出翅翼,双手伸向塞拉,但却被塞拉在半空中截住。

  少年雄虫对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雄虫头顶的洁白光芒更盛,他的力量和触须也全然被释放出来,包括象征他雄虫身份的触角和漆黑的,宛如毒蝎的尾勾。

  他握着埃德温的手,在多种力量交错之下缓缓升空,脑海中响起云嘉冉的低语:

  “林老师,我不会忘记自己是谁的。”

  ——我永远敬重生命,我要保持我的本心,我要堪破纷扰的困境,我要从那片漆黑嘈杂的深渊之中,走出来。

  您瞧,神爱世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谎言。潮水会怜惜沙粒,星光会怜惜尘土吗?真正尊重生命的,只有生命本身,真正爱世人的,只有同为凡俗的同胞,只有因生命和记忆紧紧相连的灵魂。

  母神——或许直到此刻,虫族的神明,才因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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