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他最强精神力雄虫的身份,他完全可以接手祭司之位高高在上随心所欲地享受整个曼斯勒安对他的尊敬与崇拜!他会有数不清的晶石玉宝,个个真心相待的雌侍和一切冕下应有的无上尊荣!穷奢极侈地,安安稳稳地,快快乐乐地过完三百年!”米阶斯喉咙几乎要撕碎开来,“而不是为了你,为了你们这些不知感恩的雌虫,为了这个腐朽无救的曼斯勒安一次次被鞭笞被咒骂,站上悬崖被你们所有人一起推下去!!!”
“他对你够好了吧?四皇子你扪心自问,曼斯勒安自雄尊以来有哪个雌君过得如你一般?!他一生只一人,你却突然弄了个雄虫虫崽出来让他成了众人谈笑之资!动手伤了他;带着你的大军与他两相对峙;甚至逼得他差点自戕而死!他那么痛苦,那么痛苦,他被所有人口诛笔伐,明枪暗箭不断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又在做什么?!你甚至还头一个开了那杆枪!四皇子,你是他的雌君啊!!!”
约格泽昂的手不知何时自脖颈处松开,米阶斯到最后已经哑了声,口齿间都是浓厚的血腥。
“你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他有多痛苦吗?!”
“你知道我每天看着他,”米阶斯泣不成声,眼泪滚了脸又坠了地,砸出的道道都是痛光,“看着他,都觉得他就快要死了吗?”
“你怎么还有脸,在这儿诘问其他人?”
“哐啷!”
军靴倒退着撞上棕石,轰然撞落一地碎块。
“雄主!”“上将——!”
第134章
第134章问我要是疯了,你们都可以去死了……
……
平河骤起风,等丹纳略文带人赶到的时候天堑旁已然没了什么声息,帕尼迦呛咳着抱了大恸之下昏过去的米阶斯往医帐飞,一队军雌在外围停滞不前,看着面前的红血白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约格泽昂撑在棕石前,军装依然挺括,只是半边被血浸了个透,沉沉坠着布料贴在粗粝石面上,又顺着往下淌出红水,缓慢地呛在被半面冬阳拉出的长影上,本就不甚清晰的晦暗更加模糊,呲呲啦啦拽起的都是扭曲与枯颓。
“少将……”
丹纳略文抬手止住了后边军雌的话,手腕一摆全都挥退回了营地。
“上将。”
雪上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们两人,丹纳略文缓步上前,隔了两步站到约格泽昂后面。
“我从来都不理解他为什么一直坚持平权。”
约格泽昂忽然开口,凛冬快过了一半,哪怕是南境也是冻寒得紧,音一吐就是凝了冰霜的寒气。
丹纳略文一怔,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继续听着。
“也不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站得那么高那么陡,不惜与几大顶端势力为敌。”约格泽昂隔着漫天的飞雪遥遥望着那边的南林,林里潇潇阵阵吹,不时还伴着几声压抑的兽吼,“米阶斯说的没错,他是曼斯勒安的最强精神力雄虫冕下,他什么都不用做,生来就注定是坐在高云上的。”
“雄虫想保住自己高高在上肆无忌惮的权力地位,雌虫不甘跪伏脚下屈辱偷生, ”他扯了嘴角想笑一下,却是怎么看都怎么惨然,“我是温森特纳的皇子,无论是雄尊雌尊抑或其他,于我而言都没什么大动荡。”
“可偏偏我就是曼斯勒安的皇子。”
“上将……”丹纳略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约格泽昂这次终于笑了出来,掺着血杂着涩,除了荒石无人可以窥见:“我就必须让虫族延绵下去。”
“诞生之初是平等的,可后来就成了雄虫为尊,千千万雌虫累世而积的怨憎,虫神又作壁上观,我想不出,除了雌尊还有什么过渡桥。”
“上将!”
约格泽昂抬手,道:“你觉得天雷真的是虫神降罚吗?”
“……”丹纳略文眸光微紧,随即垂下眸子,开口道,“我不知道,一切都离奇古怪。”
“是啊,”约格泽昂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切都很古怪。”
“就像我总也想不出他为虫族牺牲至此的理由。”
丹纳略文半虚着眼,记忆里的雄虫温和至极,很难与急报上的强势冷锐叠在一起:“……亲王殿下是曼斯勒安的星民。”
“那他就不会因为我和艾瑟结婚而初生嫌隙。”
丹纳略文猛地抬头:“上将?”
血水愈发得多,泡得靴底黏泞不堪。
“在雌雄数量如此极端的虫族,一生只一人,”约格泽昂笑出了声,“多可笑啊。虫族一生只有生存和繁衍两件大事。”
丹纳略文没有说话也回答不了,只在看到滴溅在红血滩上的水珠后移开了视线。
“他一介雄虫却鲜少有雌雄之分,站在这里也是淡的,像是游离在虫星之外,荒星系也查不到他的过去,”约格泽昂顿了顿,“活得真是半分也不真实。”
丹纳略文抬眸:“您……是怀疑……”
“虫族除死无大事,”约格泽昂倏地停下,半晌,才道,“恢复得,确实慢于寻常。”
丹纳略文沉默下来。
确实,虫族除死无大事,就算是雄虫也是如此,治疗舱一进也就开始恢复。只是近千年来雄虫站得越来越高,基本不会亲上战场也无人敢对他们动手,倒显得娇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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