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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很白,身上是宽松的病号服,肋骨那隐约还有血迹渗出。

  几个小时不见,他憔悴许多,人好像也消瘦了一大圈,高挺的鼻骨更显凌厉,眉宇间郁着很深一道沟壑。

  额头抵在玻璃上,这是她能离他最近的距离,手指轻轻隔空划过,温书棠想帮他抚平那道化不开的褶。

  护士推着药车路过,看见是她,意外又头疼地睁大眼:“诶?你不是应该在病房里输液吗?怎么跑出来了?”

  “我……”温书棠抹掉眼泪,询问周嘉让的伤势,“护士姐姐,请问他……伤的很严重吗?”

  “整个脾都刺穿了,能不严重吗。”

  护士瘪瘪嘴,朝里面看了眼,话音稍转:“不过幸好是脾,要是再偏一点,就扎到心脏上去了。”

  温书棠心口缩痛得更厉害。

  “对了。”护士想到什么,“你是叫……温书棠吗?”

  温书棠被问得有些懵:“是我,怎么了吗?”

  护士啊了声,扬唇笑笑:“也没怎么,就是刚下手术昏迷那会儿,他一直喊这个名字来着。”

  眼帘猛抖了下,温书棠别过头,目光再次落回周嘉让身上。

  怎样才能让他不再受伤呢。

  到底谁能告诉她啊。

  那几天周嘉让都是醒醒睡睡的,始终没能完全清醒,非直系亲属不能进到ICU探望,温书棠也很少见到他。

  不过她每天都能收到一张纸条,字迹陌生,是他拜托小护士写好再转交给她的。

  【别担心,我很好。】

  【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许偷偷哭鼻子,照顾好自己。】

  【恬恬,有点想你了。】

  ……

  温书棠把纸条保存好,一笔一划回得认真:

  【阿让,我也很好。】

  【嗯,我不自责。】

  【好,我会听你的话,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阿让,我也很想你。】

  她很努力在忍了,可还是一边写一边掉泪,黑色笔迹被泪痕晕开,怕他看见会担心,只好揉皱再换一张新的。

  回复不过短短几个字,垃圾桶里却蓄满了作废的纸团。

  出事后的第四天,温书棠被叫到警局里去做笔录。

  巷口附近的监控记录了事情的全过程,那两个混混很快就被抓住,他们交代说是觉得温书棠长得漂亮,又是孤身一人,所以才临时起意,动了不该有的邪念。

  “但经过我们一系列调查后发现。”警察把几帧录像画面调出来,“这两人从半个月前就开始跟踪你了,只不过最近才找到机会动手,所以我们倾向于这是一次预谋作案。”

  男警看向温书棠:“你认识他们吗?”

  温书棠摇头,答案坚定:“不认识。”

  “那你,或者说是你家里,有得罪什么人吗?”男警追问。

  这次她多了几分迟疑:“……没有吧。”

  “行吧。”沉默片刻,警察合上记录本,“你可以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情况立刻和我们联系。”

  温书棠说好:“麻烦你们了。”

  这段时间她不眠不休地呆在医院,顾不上洗漱收拾,路过街边竖着的镜子,才瞧见自己的狼狈与凌乱。

  眼下挂着乌青,眼窝凹陷,头发也乱糟糟的,像一截被腐蚀挖空了的枯槁,面容灰白。

  不想周嘉让看见自己这副病怏怏的样,她回家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再回到医院时,温书棠得知他已经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

  问清他的病房号后,她一路小跑着过去,却在门口被负责他的那个护士拦下。

  “他现在病情还不是很稳定。”护士干咳两声,眼神撇到别处,“医生说需要静养,不能让人打扰到他。”

  “啊……”

  温书棠愣了愣,一颗心又悬起来,字句都变得磕巴:“是、是恢复得不太乐观吗?”

  “不是啦。”护士顿了几秒,含糊其辞地把话引回去,“就是需要再多休养一段时间。”

  温书棠越听越迷茫,不自觉扯住她袖口:“我看一下立马出来可以吗?我保证不会发出声音,也不会打扰他的。”

  护士还是说不行。

  手臂徐徐垂下,她绷直唇线,想着医生的话总不会出错,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好吧。”

  后面几天,温书棠依然守在医院。

  但她不仅进不了病房,就连每天都不会缺席的小纸条也没了。

  内心的不安越蓄越大,她拉住护士焦急地追问:“是不是阿让他出什么事了,瞒着不让你们告诉我?”

  护士挤出生硬的笑,仍是那套说辞:“没有,你不要多想,病人真的只是在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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