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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他曾在牢狱中度过数次清明,并非是他掰着手指数日子,而是每到那一天,梁琮都会命人将纸钱送进牢狱里。
明面上是好心让他有个念想,实际上却是在提醒他家人之死,提醒他洛王府不复存在,他洛知栩也不再是什么门庭赫奕地洛三少爷了。
是在往他心上最柔软的地方死命的戳。
前世家人之死,是他不敢去回想的场景,像是被尘封的记忆,被门锁锁上,他只敢躲在屋外发疯,却不敢触碰那锁分毫。
梁琮,梁琮,梁琮!
都怪梁琮!那样的人若是今生还能坐上皇位,那便是叫他白活一回!
“你想什么呢?脸色这样难看!”梁雪虞被他的模样吓坏了。
洛知栩微微回神,才发现自己握着茶杯的手颤抖着,手背上隐隐冒了青筋,更不用说他的脸色是如何难看了。
他闷咳一声,摆摆手:“随便想想。”
“别不是又病了,你快回屋歇着,我让府医来给你瞧瞧。”梁雪虞说着看向冬藏,“还不快扶三少爷回屋!”
“是!”
洛知栩耷拉着眼皮,被冬藏搀扶着回了屋里,眼下还未到晌午时辰,他便干脆躺回床上,总觉得整个人都疲惫的厉害。
冬藏帮他掖好被角,小声道:“奴才瞧着怕是要下雨了,少爷您好好休息,无事便不要再去外面了,免得沾了水气,再生病就不好了。”
“嘴里发苦,你去找些蜜饯儿,喂我一颗。”洛知栩恹恹地说着,眼皮都要粘在一起了。
冬藏赶紧去柜子里拿,都是少爷平时会吃的蜜饯儿,他挑了一包甜杏干,刚走到床边就发现少爷已经睡着了。
他不敢叫人,便把蜜饯儿放床头,悄悄退出去了。
冬树见他出来,忙问道:“少爷如何?”
“阿树哥,少爷睡着了,但我瞧着少爷脸色不好,八成又病了。”冬藏撑着娃娃脸唉声叹气。
少爷自幼便多病,先前明明听说,只要大些就不会再如此了,也不知为何一直好不了。
冬树微微蹙眉,现下只能等着府医过来瞧了,手上了纱布也得一并换了才行。
两人在外面守了片刻,天上便掉雨点子了,幸好已经提前将院内的东西全都收好,否则怕是要挨雨淋了。
府医赶在雨小时来的,给洛知栩把完脉便说了和之前相似的话:“有些风寒,三少爷这是老毛病了,雨季将至,即将换季,少爷身体会格外弱些,定要更加仔细照料了。”
“冬树去熬药,大夫在府上歇息片刻,待雨小些再回去吧。”梁雪虞说,身后的婢女立刻将大夫带下去休息了。
屋内的下人都出去,梁雪虞忧心忡忡地看着昏睡的洛知栩,这样的老毛病,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她怜爱地摸着洛知栩有些发烫的额头,倒真是心疼的厉害,却也无可奈何,这本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做事的爷仨回府就急匆匆跑他院里来,洛珩担心的紧:“大夫如何说?”
“还能怎么说,都是老毛病。”梁雪虞低声说着,“厨房已经烧好热水,你们快去泡泡,喝碗姜汤再来说话。”
这要是都病了,她如何照顾的过来?
洛知栩期间倒是迷迷糊糊地醒了一回,被灌了一碗极苦的汤药,哭哭唧唧地咽下去,还不忘抽泣两声,就又昏睡过去了。
入夜。
“娘,我在这守着吧,您都累一天了。”洛知铭低声说道,“我在这,您放心。”
“你明儿还得上朝,他热症已经退下去了,不用在这守着,去休息吧。”
洛知栩的老毛病,烧上一日便会好,再者也喝过药,还有小厮们看着,定然是不会有事的,别管是哪个躺在这,梁雪虞都会心疼,自然也舍不得老大在这守夜。
冬树和冬藏照顾洛知栩都有一手,都用不着操心。
洛知栩是被渴醒的,高热总是会伴随着喉咙干涩发疼,他早就习惯,便干脆自己下地去倒水,免得扰了小厮们安睡。
他撑着身子晃悠过去,却突然觉得眼前境况骤变。
黑暗,肮脏,窒息。
所有糟糕的词汇都能拿来形容这间牢房,他突然跌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攥着地上的茅草,急促喘息着,浑身都在颤抖。
耳畔却传来那宛若恶鬼一般的声音——
“朕给了你父母一个痛快,只是将他们斩首示众,也算是全了你对朕这么多年的忠心。”
“只是你的两位兄长有些不识抬举,朕已经命人割了洛知铭的舌头喂狗,省得他终日都不说朕爱听的话,为了避免他的手能写字,朕也一并去了,只是他身子弱,没能熬过去。”
“你二哥倒是硬骨头,万箭穿心尚能苟活,死活都要再见你一面,还求着朕留你一命,只可惜你没瞧见他跪地求饶地样子,像一只狗。”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都是他的错,是他自作聪明才害得洛王府遭此灾祸,明明最该死的人是他!
他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不去听那些低语,他他必不会再让洛王府重蹈覆辙,也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梁琮走上帝位,他一定会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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