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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也有人窃窃私语。

  看小猫竖着耳朵认真偷听的样子,谷梁泽明拨了拨他的发尾:“有人得了消息, 总会过来。”

  “第一批大多是不知道张首辅犯了什么事的人,他们听闻首辅竟惹怒朕得了这样的下场,哪怕明面上做做样子,也得赶过来求情。”

  “若是朕不从,那些知道张首辅做了什么的人也会过来,”他像是似笑非笑,“一群群的,试图逼迫朕妥协。”

  辛夷问他:“首辅不是做错了事吗?”

  “是啊,”谷梁泽明说,“他不是做错了事么?”

  “首辅盘根错节多年,难以动摇,若非佯装盛怒,恐怕只有回京处置。

  回去三司会审,只是给了他们运作的空间。”

  他指尖抚摸着辛夷的脖颈,感受底下汩汩跳动的血脉。

  “朕要剥去他的筋骨,叫这朝中再无如此党羽。”谷梁泽明唇齿间带着血腥气,像是刚刚盯上猎物,狠狠撕咬过的野兽。

  “如此,只有杀怕了他们,叫他们知道君威。”

  只有杀得够快,够狠,流出的血够烫,才能镇住这些玩弄权术的高官。

  让他们知道,刀也是会落在自己脖子上的。

  他虽这么说着,却显然意兴阑珊,没有半分愉悦的样子。

  辛夷有点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变成了漂亮小白猫,尾巴晃晃:“猫去找小猫了。”

  外头甚至来了些宗亲,躁动起来。

  谷梁泽明端坐在原地,只看着猫,难得没有黏猫。

  烛火照映着他高大的身影,金红的龙纹在衣襟上若隐若现,像是要焚起的火焰。

  谷梁泽明就端坐在这样焚身的火焰中,垂眸看他,像是一尊玉铸的俊美修罗,冰冷坚硬。

  白猫踩在书案上,抬起小猫脑袋看人。俊美如天神般的人便垂首轻轻碰了碰猫鼻尖。

  “快去快回。”

  他只说。

  辛夷吭哧吭哧跑了出去,外头果然跪了一地的人,随着辛夷走出来,有几个大臣也被宣了进去。

  他多看了一眼,跑得更卖力。

  白猫矫健地跑去其他营帐中,去找了一圈小猫,要他们喵喵叫起来特别好听的都去帐子周围,外头一有人开始说话就开始叫。

  辛夷想了想,在猫大王万岁之后加了一句。

  一只猫喊一个小时给一袋小鱼干!

  辛夷很满意地回去了。

  他想着谷梁泽明好像有一点不开心,正思考猫要用什么姿势躺在人跟前让摸,就在路上就看见玄一正往外走。

  辛夷最近没有看见玄一,玄一一身劲利的黑色行服,像是刚从外头回来。

  辛夷有点好奇地跟了过去。

  猫咪踮着脚走了一段路,发现玄一径直去的是一块空地。

  张首辅正跪在中央,执刑校尉手里拿着雪亮的大刀,却按在刀上,迟迟未动。

  因为张首辅身边围了一圈老臣,口口声声道陛下只说斩首,却并未说不允许旁人送别。

  走过去的玄一抽出了腰间的刀,他的刀极长,抽出的时候带着“锃”的一声:“陛下口谕,若有人阻拦,一并处置。”

  旁边几位官员怔了下:“首辅一生鞠躬尽瘁,难道连片刻都不得施舍吗?”

  辛夷忽然记起来谷梁泽明方才同他耳语的,来求情的第一批人恐怕还不知张首辅做了什么,只有第二批,第三批,才是真正搅和进这件事的人。

  辛夷抖了一下,尾巴上的毛毛不自觉竖了起来。

  玄一不语,只是提着刀走向了老臣。

  老臣们随着他的动作散开,辛夷努力从角落挤出脑袋,正看见玄一粗暴地拖着张首辅,将他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张首辅受此污辱,咬紧牙关,满是褶子的脸上老泪纵横。

  他喃喃道:“先帝时,是我撑起了内阁,六部之事,夜夜燃尽了烛也看不完,批不完。”

  旁边老臣露出了凄凄的模样,像是很感同身受。

  闻讯而来的亲眷很快被周围的官兵扣押,跪在附近不肯离去。

  张首辅听着耳边亲属的哀嚎,逐渐露出了个似哭似笑的神情。

  他当了半辈子的首辅了。

  可自陛下登基,他手里的权力越来越少,这个人俊美温和的外表底下,是冰冷的君王,容不得旁边染指皇权半点。

  没有权,就没了环绕在身边的人,他从前可以严声厉色地喝退诱惑,如今却连喝退的人也没有了。

  就算他给了些兵器,那些外族也不会打入大宣,顶多,就是边境纷乱些。

  大宣乱了,陛下就会知道他如何抓得住这样多,这样大的权柄呢?就会知道放权!

  “我待先帝,如亲君父,忠君事主,不敢有分妄议,朝中上下,都知道我的苦楚,”张首辅看着天,一字一顿地说:“我几乎也将殿下,当作了半个自己的子侄来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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