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枣已经盛在了盘中,还有干净的清 水,然而小隼什么也不肯吃。
它似乎就真的只是在这个夜晚过来而已,只是想要飞到这里看着。
张鹤邻说:“……或许是有些刁食。”
罢了。
裴昭心道。
总归枣子已经取来,若是腹中饥饿,那小隼可以自便。再不济,在自己这边过的不够快活,还可以一振翅膀,飞回隔壁院子里去,从来都并不止拘泥在这一处的。
活泼爱笑的小郎君,也会把它照顾的很好罢,而不是像他……
这样想着,心中又有一种疲倦升了起来。
然而此时此刻,最忌心疲。
乍然的神念晃过,一时之间难以支撑,裴昭终于忍不住,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鲜血凝结作了冰淩。
而那搁在案上的竹篓,更加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此刻已经再拖不得,然而那小隼栖息在竹篓的盖子上,却不肯离开。
它彷佛是已经明白那竹篓里究竟放着什么一般,将自己的身体当做了压舱的石头,不教张鹤邻靠近。张鹤邻伸手了过去,竟然差点被狠狠地啄了一下。
张鹤邻原本心中就不愿,那竹篓里装着什么,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明白。而裴昭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他更是再清楚不过。
过往十四年,已经是经历了许多次,每一次,都是险死还生,教人万般不忍。
但凡有旁的法子,但凡没落至今天的境地……
张鹤邻终于斥道:“出去。”
小隼不肯让,恰此时,竹篓的深处,陡然传来了“嘶嘶嘶”两声。
那正是蛇类攻击的前信。
第23章 银鲫碧涧羹 以毒攻毒,不啻于饮鸩止渴
23.
那嘶声阴寒,听起来有委实有一些让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竹篓的盖子微微颠簸起来,彷佛有什么存在想要顶开薄薄的竹盖,从中破出。然而这样的行径,小隼绝对不允许,它微微开了翅膀,小爪子竟是狠狠的跺了下去。
瞬时间,那竹篓安静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那嘶嘶嘶的声音变得更急促、间歇也更短。
一时间,只听见窸窸窣窣,不断起伏,更有异物拍打之声不断,狠狠地击在竹篓内壁上,彷佛被激怒了一般。
蛇嘶不断,饶是如此,却仍然被关在那竹篓里,不能探出脑袋。
一声一声,沉闷震动着……
这一蛇一隼间,出现了奇怪的僵持,便是张鹤邻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得看得发愣。
这歪头歪脑的鸟儿,平日里只知道找果子吃,常常一拍翅膀便飞走了,做出些调皮捣蛋的事。此时此刻,却是出乎意料的坚持。
若不是因为必须要用到那竹篓子里的毒物,小隼这般行为,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忠心护主了。
倘若还有一丝别的办法、不至于走到这一遭,张鹤邻也要将这竹篓远远地扔出去,最好要用磨尖的石簇,碾死那不安的毒物。
可如今却不得不将竹篓放在桌上。
饮鸩止渴,不啻于与虎谋皮。
然而如今,已经是走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张鹤邻微微红了眼眶,喃喃着说:“……个头不大,气节不小。从前看不出来,你也是个这么忠心耿耿的家夥。”
但如今,他不得不对不起小隼这一番忠心。
张鹤邻硬下心肠,狠身上前,伸手要拂开那伶俐的小隼。这一下他用足了气力,小隼再如何不愿意,也不过是只小小的鸟儿,竟然被他拂得一个趔趄。
“啾!”
骤然听闻一声愤怒的啼鸣,小隼立时就要飞起来,不管不顾的去啄张鹤邻的手背。
张鹤邻默不作声,已经是将那竹篓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掌镇压着不住颠簸的竹篓盖子。
忽然间听到轻轻的声音说:“……芝麻糊,不必了。”
那十分顽固的鸟儿,这一刻彷佛能听懂人言,转过了脑袋,歪头歪脑的将裴昭看。
它拍打了翅膀,飞将过来,竟然是想落在裴昭的手腕上。可裴昭正是虚弱时候,如今又怎么受得住?被小隼落下了,剧烈一颤。
裴昭眼帘翕合,并没有想着将这顽皮的小隼赶走。然而小隼彷佛明白过来一般,轻轻振翅,转头抓上了重重帷幕的金鈎。
它站在了高处,终于不再做些阻挠的事情,与之同时,张鹤邻挑开了那只竹篓的盖子。
只听到嘶嘶嘶的声音,淡色的竹篓里,猛地探出了一条小蛇来。
那小蛇粗细不如拇指,细细的一根,筷子似的伶仃。蛇身通体碧绿,有若青翠绿竹,唯有两只眼睛,是十分骇人的猩红。一眼望过,竟像是两滴鲜血,硬生生点上去的。
碧鳞赤目,上腭一抹白痕,泛着粼粼的光泽。便是请个牙牙学语的小儿来,只怕都明白,这看着外表漂亮的小蛇,实则是根本不能触碰的剧毒之物!
这却是疆外异人豢养出的白唇竹叶青,毒性剧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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