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茫然,彷佛并不曾明白似的,含笑道,“便是宫中的那一处皇寺,地方不远。且住持慈和,可教他照料你几分。”
对于裴昭来说,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建初寺,净居寺,无论是去哪一处寺庙,都是一样。
但是王妃已经开口,自然是要听阿娘的……
净居寺便在宫中,此去不远。
自奉化门过,穿梭过大半宫城,终于到得净居寺前。
古柏萧疏,浓荫屏蔽。
现身的住持已经是须发皆白,召了小沙弥来,将他领去一处院子安顿,禅房并不大。寺中条件清苦,自然比不得家中舒适富贵。虽然来的这香客身份尊贵、年纪也小,但也未曾有特殊对待半分。
可裴昭本来也就是过来祈福,王妃教他不重外物,他也知晓心诚则灵,又哪里会计较这些。
那一年,裴昭年纪尚幼,只是将佛经粗粗读过些罢了。他心中有阻塞不通之处,便差侍从去,要请归喜禅师派个人,讲给他听。
皇亲所召,并无不应之理。然而上午还不曾过去,就被他紧紧皱起的眉毛,给直接退走了两个。
净居寺的僧人来了个遍,没有一个能入裴昭的眼,他年纪不大,口齿却明。
归喜禅师年未老迈,眼未浑浊,缁色僧衣无风肃穆,沉吟许久,终是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将他领到了琉璃塔上。
帷幕分作了两爿,隔绝内外,两方天地。
裴昭可以见得槛外阑干,却见不得帘后僧人真容。但他原本也不甚感兴趣,在他接连轰走了好几位僧人的这天,他心里只是想,这净居寺,果然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罢……
直到他听得帘幕那僧人开口。
静水流深,恰似这宝刹清寂,一派天心自然。
遣退了好些僧人的齐王小世子,终于安安静静的听了一次讲经。
他伏在案上,将那僧人讲过的经卷又抄了一次,心中渐渐宁静些,落笔沉稳,无波也无澜。
就那样听了三日,他终于说:“大师,我有一问。”
那僧人便道:“世子请言。”
裴昭有些困惑着:“这些经卷……我从前彷佛不曾听过。”
本是小小幼童,年纪尚稚,若是说钻研些佛理,只是自己往脸上贴金。若是再要论什么广博程度,却是论不得的,终也不过蜻蜓点水。
是以,这些经卷,他从前不曾听闻,也着实是理所应当。
自是可以随意寻些言辞将他打发了,那帘后的僧人却不曾将他敷衍,耐心的解释道:“世子,这是沙州新送来的梵文经卷,还未曾整理完毕。”
沙州位于大雍西北,天高路远。
年幼的裴昭已经看过舆图,知道那是十分遥远的地方。
于是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还未曾在建邺刊刻的经卷……如今还没有人听过么?”
那僧人答道:“是。”
于是他想,这位与他讲经的僧人,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连那么生僻的经文,与他讲起都是信手拈来。和他之前所见过的所比,实在是一等一的好。
可是……
这般厉害的人物,为何一开始,归喜禅师并不曾引出来?
那样思忖,他的明白里,又生出来几分困惑:“沙州为什么会往这里送经卷?”
是呀,为什么呢?
孩童稚嫩的嗓音在明净的秋日里飘落,越过珠帘,传入了室内。可帘后的僧人,却并不曾回答。
裴昭无缘得见,可若是他不讲理一些,若是他也如旁的皇子宗亲们刁蛮,将那卷帘撩起,便会见得,那年轻僧人的眼神,伤感而又柔和。
秋雨淅淅沥沥,夜里听得风吹过,十分愁人的缠绵。
裴昭身体原本也并不怎么好,夜里被风声惊醒。他年纪虽幼,然而已是沉稳,并不曾唤人。忧心家中长辈身体,悄悄下床,走到了窗前。
雨水打过树叶,听见哗哗作响,明日起来时,或许就只能见得些萧条的枝干。
佛祖会收到他抄写的佛经吗?会保佑他的阿娘、他的阿翁么?
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便是再聪慧颖悟,终究有几分稚弱气。心里默默念经的时候,裴昭视线尽头却瞥见,那琉璃塔上,彷佛有一抹昏暗的灯。隔着重重雨幕,看不真切,可是那灯影黯淡摇摇,彷佛是那与他讲经的僧人所在之地。
第二日,再去琉璃塔上时,却听到了帘幕之后,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咳。
那僧人歉然道:“教世子见笑了。”
僧人病了,却还要向他抱歉。这塔内的人,没有一人与他说过。若是他早知晓,他不会今日也来听讲经。
可他的确已经来了。
裴昭浅浅的抿起唇,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很不妥当。他说:“今日不讲了,你可要我替你寻一位医官来。”
那僧人彷佛一怔,笑着叹气说:“我不用。”
好能逞强!
裴昭应了声不答,若有所思,当日还是照常听僧人讲经,等到下来时,却吩咐底下人送去了一碗梨膏,并有煎好的驱寒温补之药。那梨膏含|在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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