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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人坐在床边, 碧色衣衫似流云一般垂下桌案, 鸦青色的发丝只用一根青玉挽着, 优雅地垂着, 隐隐泛着月光般的柔和细碎亮光,让邵逾白很想触碰。

  那本被幸运挑选的书大概很有意思,因为余逢春翻看的时候, 神色并非沉思考量,而是觉得有趣, 嘴角挂着细微的笑。

  邵逾白躲着看了很久,没有忍住,噔噔噔的跑了过去。

  于是余逢春把他抱上膝盖,给他讲星河的故事。

  这构成了邵逾白年幼时对安静和美的第一记忆。

  ……

  再次推开藏书阁的门,有灰尘扑面而来。

  邵逾白站在门口,默默等着灰尘重新沉寂。

  阁内的书籍摆放仍然有过去的影子——极其杂乱潦草,仅有的几个书架上都被塞满了,甚至有被压弯的趋势。

  过去的小山丘,原来只到邵逾白的腰间。

  藏书阁里唯一的桌椅是整个空间中唯一的干净所在,邵逾白小心地绕过所有书本,站在桌前朝四周看。

  听完星河的故事以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邵逾白才意识到这些书本的摆放并非完全的混乱,它们其实是有规律的,只是规律只在余逢春一个人的脑子里。

  只有他一个人能懂,对其他人来说,表象永远只能停留在表象。

  过去邵逾白,曾对这个发现有过一瞬间的不满委屈,好像自己赤诚以待的人在辜负自己,后来他慢慢想明白了,知道师尊不可能事事周全。

  师尊已经对自己很好很好了,如果得寸进尺,就是他狂悖不孝。

  而现在,师尊将藏书阁交给他打理。

  “……”

  或许真的是他之前的所思所想太多了,惹师尊十分担忧,不得已采用这种隐秘的方法让自己安心。

  耳边的哀嚎哽咽声裹着狂风,一刻未停,邵逾白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想到自己一个将死之人竟惹得师尊如此费心疲惫,真是罪该万死。

  *

  *

  另一边,余逢春去了药圃,想赶在太阳落山前看看自己种的那些东西都长成了什么样子。

  结果不出所料,已经长疯了。

  余逢春看看自己手里的小药锄,又看看眼前长得跟一棵天杀的树一样的中阶灵草。

  思索片刻后,他把药锄扔掉,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石头坐下。

  0166很懂时机的出现:[主角的状态不好。]

  它一直在观察世界的崩溃程度,发现关联主角的那条线上,颜色一直是鲜艳的红。

  “他身上有很多问题,”余逢春说,“那串流窜出去的数据,大概就是在他分割明远的时候,不小心逸散出来的。”

  元神不是面团,想切割就切割,想融合就融合,邵逾白当时的冲动之举,给自己的未来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他并非不知道这些,只是他不在乎。

  替师尊报仇,分割元神为师尊陪葬,用身体镇住裂痕,直到整顿魔域后的某一天,无法再承受裂痕和元神分割的双重损害——

  从进入悟虚幻境深处,找到余逢春开始,邵逾白就已经给自己划下了一条直通死渊的绝路,连头都没想回过。

  他像一列彻底脱轨的火车,在一条注定没有生机的崎岖道路上疯狂奔驰。

  余逢春的复生,只是让死前的风景中多了几分慰藉,并不会改变他的结局。

  他已经认命了,决心要用自己的一条命成全余逢春此后千百年的太平安稳,不在乎一己生死。

  余逢春替邵逾白在乎。

  一人一统沉默许久,看着太阳向下落。

  余逢春斟酌很久,还是没忍住:“好可怜。”

  真的好可怜,让别人的心都跟着疼。

  0166真不想听这些恋爱中的狗男男对彼此发表任何看法。

  被恋爱糊住了眼睛,看什么都觉得可爱可怜。

  它试图转移话题:[……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先让他安心吧,”余逢春叹了口气,也觉得很棘手,“得慢慢来。”

  即便知道师尊与自己心意相通,邵逾白如今耿耿于怀的,仍然是觉得自己毁了师尊一世清名,好像一块脏污的泥弄脏了仙人的衣角,徒增缺憾。

  这拧巴孩子。

  [唉……]

  “唉……”

  人统同时叹气。

  与此同时,一道流光忽然从视线边缘划过,余逢春仍坐在石头上,只微微偏过头,看着晏叔原走进药圃。

  他笑着问:“宗主怎么过来了?”

  晏叔原不答反问:“你徒弟呢?”

  “去收拾藏书阁了,”余逢春说,“多勤快!”

  收拾藏书阁这种小事,余逢春都能夸起来,放到凡尘人世,再换个没这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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