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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丁奉篇——雪尽风寒

冻得脚趾早已麻木。然而胸腔里却像燃烧着一团烈火,烧得血液沸腾,烧得眼前一片赤红!短刀每一次挥砍,都带起一蓬滚烫的血花,在洁白的雪地上泼洒开刺目的图案。敌人的惊呼、惨叫、兵刃入肉的闷响,混杂着风雪声,冲击着耳鼓。

  魏军完全懵了!他们裹着厚厚的皮袄,缩在避风的营帐边,何曾料到在这冰天雪地、滴水成冰的绝境里,竟会有一群赤膊的疯子,如同鬼魅般从风雪中杀出!

  混乱!彻底的混乱!

  锋利的刀锋切开皮袄,撕裂皮肉,温热的血液喷溅出来,瞬间又被酷寒冻成冰渣。一个魏兵惊恐地瞪大眼睛,试图举起手中的长矛,我矮身撞入他怀中,短刀由下而上狠狠捅进他的腹部,用力一绞!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沉重的身体向后栽倒。另一个军官模样的魏人挥舞着长刀吼叫着扑来,我侧身闪过劈砍,反手一刀狠狠斩在他持刀的手臂上,骨头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他惨叫着倒下,瞬间被后面涌上的吴兵淹没。

  没有章法,没有阵列,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搏杀!用身体撞开盾牌,用短刀撕开甲胄的缝隙,用牙齿咬向敌人的喉咙!身边的袍泽不断倒下,被长矛刺穿,被刀斧劈开,热血洒在雪地上,冒着丝丝热气。每一个倒下的身影,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头,但那团燃烧在胸口的烈火却烧得更旺,烧干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丁奉在此!挡我者死——!”我嘶声狂吼,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充满了令人胆寒的戾气。短刀如同死神的镰刀,疯狂地收割着生命。所过之处,魏兵惊恐地退避,阵线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开的油脂,迅速崩溃!

  终于,那面高高飘扬的、绣着狰狞兽头的魏军大纛旗,出现在视野中!它被一群惊慌失措的亲兵簇拥着,正仓惶地向后移动。

  “夺旗!”我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带着仅存的十几个浑身浴血、状若疯魔的亲兵,朝着那面象征着魏军统帅的旗帜,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刀光,血光,雪光……交织成一片混沌而惨烈的战场画卷。当我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面沉重冰冷、沾满血污的大纛旗狠狠砍倒,踏在脚下时,环顾四周,只剩下无尽的尸骸和染红的雪原。凛冽的寒风卷过,带走浓重的血腥,却带不走那浸透骨髓的肃杀。

  我剧烈地喘息着,白色的雾气在口鼻前急促地喷涌。赤裸的上身布满细小的伤口,被寒风一激,针扎似的疼,但胸膛里那团火,依旧在熊熊燃烧。这一场雪中的赤膊搏杀,如同最猛烈的锻打,将我心中那块铁石,淬炼得更加坚硬,也烙上了无法磨灭的、属于战场最底层的惨烈印记。

  建业的宫阙在暮春的暖风中,本该显出几分雍容,然而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雕梁画栋的阴影深处,仿佛潜藏着择人而噬的猛兽。权臣孙綝的威势,已如浓重的乌云,沉沉压在吴国的天空之上。他出入宫禁,如同自家后院;朝堂之上,无人敢直视其锋芒。昔日并肩的老将们,或被排挤,或噤若寒蝉。我站在廊柱的阴影里,望着那些匆匆低头走过的年轻郎官们惶恐的脸,心头如同压着一块冰冷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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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老将军,孙太傅有请。”一个穿着孙綝近卫服饰的校尉走到我面前,语气看似恭敬,眼神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那“请”字,咬得格外重。

  我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将腰间的佩刀紧了紧。刀柄上缠绕的皮革早已被岁月和汗水磨得油亮,握在掌心,传来熟悉的、令人心安的硬实感。

  跟着那校尉穿过重重宫门,守卫明显比平日森严了许多,尽是孙綝的心腹甲士。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我的身体,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大殿之内,熏香的气息也掩盖不住权力的铁锈味。孙綝高踞主位,一身华贵的锦袍,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柄镶满宝石的短匕。他身边环绕着几个依附他的年轻将领,脸上带着谄媚和得意。

  “丁老将军来了?”孙綝眼皮都未抬,声音懒洋洋的,“坐吧。如今国事繁艰,正需老将军这等柱石之臣,多多提点后进才是。”他刻意加重了“柱石”二字,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如同细密的针尖。

  我依言在下首坐下,腰背挺得笔直。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个年轻将领,他们或是避开我的视线,或是回以轻蔑的冷笑。

  “太傅过誉了。”我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老朽残躯,只知听命行事,为东吴守土安民,不敢妄言提点。”我将“东吴”二字,咬得清晰无比。

  孙綝终于抬起眼皮,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如同毒蛇的信子。他盯着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守土安民?说得好!只是老将军年事已高,这舞刀弄枪的,怕是力不从心了。不如……将手中兵权,交予这些年轻力壮、忠心可靠的儿郎们?也好让老将军安享清福,颐养天年。”他轻轻弹了弹手中的短匕,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赤裸裸的夺权!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殿内熏香的暖意丝毫无法驱散心头的寒意。周都督当年立于赤壁烈火前那沉静如渊的眼神,此刻异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心如铁石……都督,承渊今日,怕是真要学您这“铁石”二字了。只是这铁石,要用来劈砍的不是外敌,而是……同室操戈!

  “太傅所言,老臣记下了。”我慢慢站起身,动作沉稳,仿佛只是寻常告退。目光却不再回避,直直迎向孙綝那双阴冷的眼睛,语气平淡无波,“然则,老臣这把骨头,生于东吴,葬,亦当埋于东吴。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总想为这江东之地,再挡一挡风霜。”说完,不再看孙綝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也不理会那几个年轻将领惊愕或愤怒的目光,转身,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出了这座散发着腐朽权力气息的大殿。

  身后的目光,如芒在背。每一步踏在冰冷的金砖上,都异常沉重。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与孙綝之间,已是不死不休。这把老骨头,终究还是要在这肮脏的权力漩涡中,再溅一次血。铁石之心,终须指向自己人。

  建业的夜,浓得化不开。没有月光,只有几颗疏星在厚重的云层缝隙间时隐时现。宫墙巨大的阴影投下来,吞噬着一切光亮。我站在约定的地点——宫苑西北角一处废弃偏殿的阴影里,身上穿着最普通的宫卫皮甲,冰冷的铁片紧贴着内衫。四周死寂,只有远处宫墙更鼓单调的敲击声,以及自己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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