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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三日前沈行舟遇刺那夜,林鹿不眠不休,查出那伙箭术超常的刺客正是出自宣王府,想来,定是同纪修予收了消息,两相缘由,才有了今日饱费心机的局。

  沈煜杭能在最后的最后于天光下大声喧呼出心中所想,算是盛大且荒唐落幕作结,也不枉针锋相对一场了。

  “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沈煜杭。”

  林鹿说完这句,一扬手,冷眼瞧着锦衣卫将口中唾骂不已的昔日的宣王,不容违抗地带了下去。

  第99章 笑里藏刀

  自那日废黜沈煜杭后, 宣乐帝高烧不退,人也陷入长时间昏迷,鲜有清醒的时候。

  朝野上下顿时大乱。

  谁都没想到宣乐帝这次病倒得如此突然, 这位荒诞不经的帝王虽已上了年岁,却也不至耄耋, 平素除了精神不佳外无甚大灾。

  不过, 想来也不奇怪, 再好的身体底子也遭不住经年累月纵欲无度, 加之遇上沈煜杭的事急火攻心, 宣乐帝此番恐怕凶多吉少。

  深夜。

  仅太子沈君铎与二皇子沈清岸侍疾床前。

  往日笙歌艳舞不断的寝宫内此时空荡得有些阴森,昏暗而寂静,只有龙榻旁点了两盏烛台, 一伏一坐两道影子落在墙上, 随微弱火光时不时曳动一二。

  沈君铎攥着巾帕,轻轻为宣乐帝净手擦脸,看着父皇一夜间苍老得不成样子,这位大周太子于无声中淌下一行清泪来。

  待擦拭完毕,沈君铎细细替宣乐帝整理寝衣、掖了被角, 做完这一切又拿过梳子给沈延梳理鬓边乱发。

  沈清岸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动作。

  灯花燃爆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烛火猛的一晃,映得二人影子同时摇动起来。

  “二弟, 如果你还允许我唤你一声‘二弟’…的话, ”沈君铎终是哑着嗓子,开了口:“煜杭的事…我都听说了,他不该忤逆父皇。”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沈清岸淡淡应了。

  他依旧戴着那张遮丑的银面具, 只是如今,再没有一个人敢在背地里嚼有关他外貌的舌根。

  沈君铎垂眸, 很慢地摇了摇头,目光一直落在沈延睡颜不怎么安稳的、沟壑纵横的衰老面容上,“约你过来不是为了说教——我虽虚长你两岁,却完全没有这个资格,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他絮絮说着,回眸看向沈清岸:“不过是想在父皇面前做个见证,二弟。”

  沈清岸与沈君铎对视几息,忽的笑了,嘴角扬起他最擅长的温柔笑意:“皇兄过谦了,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清岸洗耳恭听。”

  沈君铎也露了一抹惨笑,“我果然不是经国的料,连你,都待我不同。”

  沈清岸笑得眯起眼睛,不置可否。

  他知道沈君铎所言,不是对比旁人对待他的态度,而是指,沈清岸在面对他时,收了巧言令色与心机盘算,甚至更多了些许纵容与耐心,与对待其他皇子、大臣时都不同。

  城府深沉如沈清岸,存在如此明显区别的原因只会有一个,那便是沈君铎虽然贵为太子占尽先机,却被沈清岸摸透底细,丝毫构不成威胁,也就谈不上浪费心力、仔细提防了。

  也就是说,沈煜杭树倒猢狲散,沈清岸一家独大,皇帝又危重,其余皇子基本已可宣告失败了。

  沈清岸乐以好言相待,不过是因着他沈君铎与人家实力相差实在太过悬殊的缘故。

  说白了,沈清岸根本不必把沈君铎放在眼里。

  沈君铎能参透这一点,倒让沈清岸有点意外,于是他难得半真半假地道:“皇兄最近大有长进,眼下父皇身子不见好,皇兄须得担起储君责任,不可随意妄自菲薄才是。”

  “我想同你说的便是这事。”沈君铎面上苦意更盛,却仍强撑着一丝笑容:“清岸,我想把这太子之位,禅让与你。”

  语气笃定,没有犹豫。

  这话说完之后,沈君铎肉眼可见地大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早就难堪其扰的重担一般。

  而沈清岸则十分淡然。

  他听后只是低低笑了,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沈君铎不解,犹疑着问他:“…可是还有哪里不妥?”

  “当然有,不过无需皇兄费心。”沈清岸冲他一笑,看上去心情极佳,扬声唤道:“吕禧。”

  一直侍奉宣乐帝左右的内侍总管从屏风后面躬身而出。

  沈君铎愣愣看着他走近,不知那人何时站在那里,亦或是早在他遣退下人之前,吕禧就已经奉沈清岸之命候在那里了。

  “奴才在。”吕禧朝沈清岸标标准准见了礼。

  沈清岸略一颔首,吕禧立时会意,从袖中抽出一柄黄绢卷轴,展在沈君铎眼前:“殿下若无异议,便可按印盖章。”

  沈君铎望向沈清岸,后者笑着做出“请”的手势,沈君铎才垂眸朝那圣旨上看去。

  阅毕,沈君铎压抑不住地唇角微颤,似是怕极,抖着手从怀里摸了半天,才终于掏出一枚金印,那是主掌东宫、专属皇太子、行使监国职权之印。

  沈煜杭深吸一气,手持太子金印,稳稳盖在圣旨上——国君玉玺的朱印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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