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目光从弟弟身上往他这里拨转一些?
祜雪听完他的苦楚,叹息着摇头,“四公子,您长在戚夫人身边……凡事多忍让着弟弟一些,以后才好行路。”
李意乾年纪小,听不懂她嘴里的“以后”到底什么。可祜雪毕竟是他的奶娘,从小带着他长大,李意乾依赖她,于是便点了点头,将眼泪抹干了。
后来再有人讲这些话,李意乾便不再逃跑,只是温和地看向李意卿,道:“弟弟聪慧,即使我不教,他也能学得好。”
这个回答至善无瑕,旁人都会喜欢他这副“好哥哥”的说辞,李意卿也会笑着拽住他的衣袖,响亮道:“才不是呢!四哥哥的才识才是我望尘莫及的,我只有跟着四哥哥才能学得好。”
于是众人的目光便又落到李意卿身上,纷纷笑着叹他们兄弟之间的手足情谊,留下李意乾立在一旁,成为一个沉默的灰点。
反抗对于他这样无依无靠的庶子来说,实在是痴心妄想。而为了阻止这一切,李意乾能做的,只有更加勤学,更加刻苦。
可惜他越是这样想,便越是事与愿违。
他上交的课业被先生夸奖,课下先生让他稍稍等候片刻,李意乾第一次得到这样的待遇,心跳的快要飞起。可真等到了那个时候,留在学堂的不知有他,还有他的弟弟。
做的策论再精彩又如何。学堂先生笑着拍拍李意乾的肩膀,目光却落在了李意卿身上,向他道:“瞧瞧你兄长的文章,记得,同你四哥哥好好请教,若你能有他一半勤学……”
剩下的话李意乾没有听进去,只觉得胸口闷闷痛。这些人的话语远望去都像是一团团棉花,李意乾太珍惜,掌心朝上地去迎接,到手了却刺痛。原来里头裹着一根针。
李意乾被针扎伤了,他几乎想要扳着先生的肩膀,好让他能看看自己,好好听听他的心里话。
分明生在同一府中,为什么其他兄弟就能在双亲膝下承受宠爱,而他却只能躬身立在一旁谨言慎行?为什么李意卿得到的一切都是爱,而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作他人陪衬?
李意乾几乎要叫出声来,可最后他还是端着平和的笑,轻声附和着。
从学堂走出时,李意卿捧着他的文章细细读,称赞道:“四哥,你的见识在同辈人首屈一指,日后决计能有一番作为。”
“是么。”李意乾盯着他澄澈的眸光,瞧不出半分假意,可越是这样,他的胸口便越是沉闷。刹那间,他喉头涌起阵阵恶心,不是对李意卿,而是对自己。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李意卿似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有些担忧问:“四哥,怎么了?”
李意乾看着他,在漫长的对视后无望地发现,被这样数不清的爱与重视围绕着,才能滋养着出李意卿这样温柔洁净的心性。
自己心中无数次祈盼后,第一个认真读过他笔下文章的是却是他,第一个觉察出他心绪翻涌的还是他。
而自己站在他面前,简直拙劣的无所遁形。
李意卿见他没有回答,便又上前两步,还想问些什么。
李意乾却已没有力气再去同人虚与委蛇,他看着弟弟被残阳映亮的眸,胸口越发闷痛。
他不该生弟弟的气,李意卿什么过错也没有,他从没见过事情丑恶,从没遭受过任何的伤害,也从未感受过任何的恶意,阴谋。他心纯如雪,一丝杂色都不曾参杂。
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嫉妒,嫉妒的几乎要失了态。但他最终还是撤开两步,轻声说:“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
于是李意卿马上点了点头,说:“正好,今日我叫小厨房里炖了茶粥,热热一碗最能放松了,四哥也来吃些。”
李意乾摇了头,逃也似地离开了学堂。
就在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梦到了母亲。实话说他并不知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子,但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只需要一双温暖的手。
他枕在那只手里,汲取着上面的温度。在梦里痛快哭过一场后,在天蒙蒙亮时起了身,走出房门。
东方既白,残月犹挂。微弱的曦光将大地盖得灰蒙蒙的,四公子的院里惯常没什么人愿意伺候,此刻除了光秃秃的土地和水汽,似乎就没有什么是活着的。
李意乾藏了把匕首在袖中,他躺在这片灰色的天地中,像是躺在了自己的坟棺里。
无比安心。
可忽然有一双手阻止了他的动作,突然起来的打断令李意乾不安起来,奋力挣扎,甚至用刀尖划伤了面前人。
李意卿吸一口凉气,却没有松开握着他胳膊的手。李意乾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竟硬生生从比他高半个头的自己手里夺过那柄匕首,扔远了,却依然抓着他的胳膊,哭着问:“四哥,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啊?!”
李意乾彻底恼火,却甩不开他的手,只好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过来做什么?”
“过,过几日就是年关……”李意卿一边哭,一边指着脚下,“我,我扎了灯笼,想偷偷来给你院里挂上几个,你一早上学时就能瞧见了……我……”
李意乾一低头,果见不远处倒着几个灯笼,却已经在二人方才拉扯间被踩坏了,原本圆鼓鼓的外形凹下一个坑,模样十分可怜。
“活该!”李意乾再也不能装作平和,几乎吼道:“谁让你可怜我?谁让你来管我的事情?”
李意卿似乎被吓住了,只瞪大泪眼看着他。
“我早就受够了!”李意乾看着他惊慌的模样,心底隐秘地升起一丝痛快,“这府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在意我,没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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