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我娘死的早,我无依无靠,身负不详天言,可,可……”
说着,他不知觉的也掉起眼泪来,“戚夫人养育我,我是该报她的恩情,所以我凡事多退一步,多忍一些,可,可我也是这府里的公子,我凭什么比你和李意骏都第一等?我凭什么要受这样窝囊的气?我受够了……我没有伤害过你们任何一个人,我只是想离开这里……为什么又要阻止我?!”
李意乾看着李意卿的眼睛,他想要将自己身上的全部厌恶都挤到他身上,倾倒在他那双像小兽一般闪烁的眼睛。
他目光紧锁,不想错过李意卿眼中的任何情绪。他甚至期待看到李意卿撕破那张天真善良的浅薄草衣,来厌恶他,怨恨他,咒骂他的自私刻薄的心思。
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原来他也与他一样,他们两人并么有什么不同。
可是李意卿没有,他忽然伸臂抱住他,一边抽泣一边道:“对不起四哥,我从没想过这些……对不起……”
李意乾手心里有无数个被针扎进的血点,在看到眼前这团棉花时,害怕了,不敢再乖乖伸手去接,于是挥拳打去,拳头却像是陷在了小兽柔软的腹部皮毛。
李意乾忽然恍惚起来,从前的月岁同如今重叠,李意卿已经长成容貌年轻的少年,却不似从前那般温和柔软,反而凉沁沁的,泛着清冷的光。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
从前那样一个柔软的人,在三年前被打碎了边角,破出一个小小的洞。
经历过阴谋,背叛,恶意,这下他们终于一样了。
李意乾蓦地垂下头去。
他没有说话,却觉得有些难过。
第146章 奢谈“打仗可不能用钝刀。”
旦日初升,晨曦微露。叶帘堂多罩了件扁青外袍,坐在廊下翻了翻州府近来的开支。
院里,太仓坐在药炉旁,手持蒲扇,仔细瞧着药炉的火势。
“听说,半仙那身子是被人药坏的?”叶帘堂合上账本,抬眼问道。
“是。”太仓一边看着药方子,一边回答:“大夫说,有人给他喂了大半年的毒,虽说用量不大,可那样日积月累下来,难免要坏身子。”
叶帘堂的动作顿了顿,“下的是杀手?”
“要人命倒不至于,这药说是会使人心思不宁,噩梦连连。”太仓想了想,道:“用得久了,便神思迟缓,同痴傻儿一个模样……这样想来,同死没也什么分别吧。”
叶帘堂的眸光落在手边的茶盏上,停了片刻问:“那他的腿脚呢?”
“他那腿坏了太久了,用药只能消减疼痛。”太仓轻轻摇动蒲扇,说:“能走,但还是同以前一样,瘸,治不好了。”
叶帘堂拨着茶盖,眉间皱了许久。
院中起了风,将火吹得更烈,药材于壶中咕噜噜翻腾,水汽蒸腾而上,太仓惊叫一声,赶忙去熄火,掀开壶盖,用勺子轻轻搅了搅,察觉无恙后才松了口气,愤道:“哪来的妖风,差点吹毁我一锅药!”
闻言,这才让叶帘堂眉间稍稍松了松,“快要入冬,风本就从前凛。你倒好,不好好的在屋内煎药,非要将药炉子搬到院子里,这会儿又怨上风了?”
“哎呦,叶姐姐,州府眼下哪里还有空屋子呀。”太仓小心翼翼地将药倒进碗里。
叶帘堂问:“从前那间屋子呢?”
“都收拾给府内下人住了。”太仓说:“这些日子焱州不是来了许多难民么,许多还没来得及安排活计的都被方大人安排到偏远去了,如今州府就没一间屋子空得出来。”
说到这,叶帘堂这才猛然想起置办宅院的事情。
前些日子她才带兵劫了押运队,眼下叶氏族人同留下等候吩咐的士兵们占了不少院落。更何况她以后要自起门户,更不能一直住在焱州州府,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倒是我思虑不周了。”叶帘堂点了点头,说:“我一会儿便叫丛伏去打听打听消息,看看焱州哪有地段好一些的空宅院,早些搬出去,对两边来说都是方便。”
闻言,太仓眸光亮了亮:“太仓也要跟着姐姐走。”
“放心,没将你落下。”叶帘堂笑了笑,看向太仓手里端着的药碗,问:“这是送去哪的?”
“送去西院,半仙的那间屋。”
“正好。”叶帘堂起身,道:“我同你一起去。”
秋意渐浓,凉风早就将西院吹得光秃秃,只剩下棵松枝斜倚,立在院中颇有种铁画银钩的刚健柔美。
叶帘堂到时,见屋檐下侍女并不似前几日那样噤若寒蝉,反倒捧着东西进进出出。太仓先一步端着药碗进去,叶帘堂便停在外间,并没有跟着走进。
因着院子朝西,屋内还明着烛火。叶帘堂隐约瞧见李意乾的影子,孤零零的映在屏风上,好像她再看得久一些,他的影子就会慢慢的模糊进屏风里,然后消失不见。
李意乾似乎也瞧见了他,捧了药碗,道:“叶大人,许久未见。”
叶帘堂这才绕过屏风,抬脚进去了。
“岭原重兵南下,压城已是不日之事。”还没等她说话,李意乾便率先开口,先一步堵住了二人叙旧的可能,“叶大人该是在为此事发愁。”
李意乾不叫她侍读,只唤她叶大人,摆明了不愿提及过去。叶帘堂明白其中意思,便顺着他的话道:“正是,阆京正规军的人数要比我们多三倍不止,若真打起仗来,入了冬又是一大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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