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下的冤魂

  老式座钟敲响凌晨三点,林秋被冷汗浸透的睡衣黏在背上。这是她连续第七天梦到同一个场景:荒草丛生的枯井旁,穿碎花裙的女孩脖颈扭曲成诡异的弧度,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她,染血的手指不断指向井壁上模糊的刻痕。

  "姐,这案子都结了十年,你别再折腾自己了。"弟弟林阳把热茶推到她面前,茶几上摊着泛黄的剪报——2013年城郊女童失踪案,六岁的小雨在放学途中消失,三个月后尸体在枯井被发现,凶手因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林秋攥紧那张合照,照片里小雨甜甜的笑容刺痛她的眼睛,这个曾经天天追着她喊"秋姐姐"的孩子,永远停在了那个夏天。

  第七次从噩梦中惊醒时,林秋摸到枕头下有异物。借着月光,她颤抖着抽出那张纸,泛黄的作业本纸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井壁...第三块砖..."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这分明是小雨的字迹!十年前,她教过小雨用铅笔写作业,那些总也写不直的笔画,此刻正在她手心微微发烫。

  凌晨四点,林秋举着手电筒站在枯井旁。腐叶下的井口爬满青苔,井壁第三块砖果然有撬动的痕迹。当她用匕首撬开砖块,一团黑发散落在她脚边,墙缝里嵌着枚生锈的平安锁——那是她送给小雨的生日礼物。更骇人的是,砖块背面用血写着三个数字:714。

  "家人们,我好像发现了十年前女童遇害案的关键证据!"林秋对着手机直播,镜头扫过平安锁和血字。弹幕瞬间沸腾,突然齐刷刷弹出同一句话:"你身后有人!"她僵硬地转头,月光下,穿碎花裙的小雨正踮着脚尖站在她身后,脖颈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腐烂的指尖缓缓指向她的手机。

  当晚,林秋的手机收到陌生彩信。视频里,昏暗的地下室中,穿西装的男人正用麻绳捆住挣扎的女孩。当镜头扫过墙角,林秋的血液凝固了——墙上的日历赫然显示着2013年7月14日,正是小雨失踪的日期。视频最后,男人突然转头,那张脸竟是当年无罪释放的嫌疑人——张德胜。

  第七天深夜,整栋楼的住户都听见了女孩的啜泣声。林秋蜷缩在衣柜里,看着卧室门缓缓打开。小雨漂浮在半空,七窍渗出黑色污水,染血的指甲划过墙面,留下湿漉漉的血痕:"他要来了...他要拿走所有记得我的人..."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林秋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透过衣柜缝隙,她看见张德胜提着工具箱走进来,脸上挂着和视频里如出一辙的狞笑。更恐怖的是,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半透明的孩童,每个孩子的脖颈都以怪异角度扭曲着,眼眶里伸出细长的舌头。

  "十年了,居然还有人记得她。"张德胜对着空气说话,工具箱里滚出熟悉的平安锁。林秋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小雨飘到她身边,用冰冷的手指合上她的眼睛:"秋姐姐,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警方接到报警赶到时,张德胜正对着衣柜喃喃自语,手里攥着带血的砖块。衣柜里,林秋的尸体蜷缩成胎儿的姿势,怀里紧紧抱着那枚平安锁。法医在她的指甲缝里提取到皮肤组织,DNA与十年前的嫌疑人完全吻合。

  而林秋的直播录像,在小雨出现的片段后多出诡异画面:无数双孩童的手从屏幕深处伸出,将观看者的脸缓缓拖进黑暗。有人试着在评论区输入"714",手机就会自动播放尖锐的童声尖叫,听筒里传来指甲抓挠井壁的声响。

  从那以后,城郊的枯井旁时常能看见穿碎花裙的女孩身影。路过的司机说,午夜时分,井边总会传来铅笔写字的沙沙声,若隐若现的字迹在月光下显现:"记住我...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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