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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犹豫的看向童启,忍不住打听道。
“说起你那些学生,倒的确个个皆是好苗子,只是出身有些低微,也不知家里是否说了亲?”
说亲?这才十五六岁,说什么亲?
童启随手拿起旁边果盘里的橘子,给自己剥了起来。
“他们都还小呢,不急,反正先立业后成家,再多等几年也没关系。”
王学政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你当然不急!可他们家中的父母,却未必。要我说,十六七岁也是时候定亲了,不然等考中进士,年纪便有些大过了头,若万一被榜下捉了婿,或者哪位公主看上了,更添愁绪!”
童启手下一滞,感觉这话说的有些微妙。
他警惕感瞬间拉满,防备的看向王学政,“什么意思,您又想要
干什么?给我的哪个学生说亲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王学政不服气道,“我若说亲,那必定是大户女子,名门闺秀,嫁妆钗奁之类的,不可能少。怎么,还难道配不上你那些穷学生吗?”
这倒不是。
童启连忙哄劝。
怎么说,王学政也是五品官员,若真看上了谁,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再说以他那些学生们的条件家境,确实一个比一个穷,不论谁嫁过来,都只能算是下嫁的份儿。
他这不是怕委屈了对方吗?
况且,这事情怎么也轮不到童启做主啊,人家爹娘们都还在呢!实在不行,问问本人也成啊,问他算个什么?
“这便是你不懂礼数了。”
王学政站起身,仔细与童启讲起了婚嫁丧娶之事。
说亲说亲,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没听说过询问当事人的。
且山长为首师,本就属于半个父亲,地位尊崇,对学生一应事务更是拥有绝对的话事权,能和谁结婚,不能和谁结婚,通常也象征着整个师门的政治立场与倾向,不然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进士为了娶座师的女儿百般讨好呢?李商隐便是因为“娶错了”人,才导致成为两党的叛徒,牺牲品,被终生压制于仕途,无法寸进!
所以归根到底,联姻,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资源互换罢了。
童启的意见,自然重要。
“实际上也没那么复杂,乃是我有一表侄女,他父母上任时意外遭了难,只留下她一人,从小养在我膝下,视若己出。人品贤淑,能诗善画,敬重长辈,才貌出众。如今眼瞅着到了出嫁的年纪,我不想她去那太高太复杂的门第,恰你那大徒弟吴韧,是个知恩懂报,踏实认真的人,和我那侄女岁数也较为相当。若是合适的话,倒不妨寻个媒人,来聊一聊,也算是一桩佳话。”
童启犹豫着,也觉得的确是个好机会。
他和吴韧相识最久,也最了解这个学生,对方勤勉恭顺,好学认真,虽有对哥嫂,但那也是个不靠谱的,半点帮衬不了。每次休沐时,其他学生们都下山回家了,唯独他孤零零一个人守在宿舍里,看起来分外寂寥,若明年真的中举,意外被外派到地方,少不得需要个贤内助帮忙打理内务,携手同行。
若是王学政的侄女的话,想必从小便熟悉这些,多少也能帮衬着,提点一二。
因此,他并没急着拒绝,只说道,“我回去会和他提一提的,若他愿意的话,我自不会反对,可若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王学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着童山长开口,吴韧这边,应是稳了。
剩下的便是准备一应嫁妆、六礼之事了。
他虽嘴上不说,可打心底里却是极其满意吴韧这人的,不论是性格还是其才华,都与年轻时的自己颇为相似,若好好培养,慢慢点拨,假以时日,必是一名清官,到时惠及地方,也不负他今日提携之意!
聊完正事,两个人又谈起了明年进京赶考的事情来,童启被强留着吃了顿饭,这才离开。
王府后院内。
王学政之妻吴氏也正拉着王绾儿及其表侄女王颖的手,细细查看着河南府内适宜结亲的人家。
“我觉得这两位都不错,一个是世家嫡次子,一个则年纪轻轻拿下了举人,听闻长相品行也具是上佳,绾儿,你看如何?”
“嗯?”猛地被点到名字,脚边的绣榻上,王绾儿瞬间怔愣过来,忙接过那画像查看。
只见那卷上男子个个身姿俊秀,可容貌打扮,却并非自己喜欢的模样,不由一颗心又想起了那日城门外遇到的人。
可惜,当时也没来得及问问对方到底哪户人家,姓甚名谁,不然回头有机会……说不得还能再见上一见。
酸楚之间,也没看清,便随意指了一个。
“这位吗?”吴氏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虽说家世高一些,嫁过去,可能会有些辛苦操劳,但也还好,算得上良配。等有时间给他母亲下个帖子,约出来见见,你觉得如何?”
王绾儿再次神游物外。
丫鬟小环看出了自家小姐的不对劲,连忙帮着遮掩道。
“八成是小姐昨日练字有些晚了,精力不济。要我说,夫人也别只盯着小姐,还是多看看表小姐的亲事才是!咱们家即便晚两年,也是不迟的!”
吴氏嗔怪的瞪了小环一眼